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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看來,還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她很可能忘記了某個發生過的片段。 玩什么呢! 都說現在的AI識別趕上江湖百曉生了,蕭梧葉情急之下忘了自己還在車上,摸出木牌正打開某APP,卻沒想大小姐安安生生敷著面膜突然撲過來,手機被打掉,從后往前將她抱住,正好將捏著木牌的手掐個正著! 車行進入夜程后持續了很長時間的安靜,突然鬧這么一出,蕭送寒也從倒視鏡里看她們。 蕭梧葉一時僵住不敢動,蕭享琳掰開她的手指表情很奇怪,更奇怪的是她恍然大悟,而后看蕭梧葉的眼神。 大小姐神經兮兮沒繃住,撲哧笑出來。 蕭梧葉,你多大人了還玩手指! 什么都沒有,還嚇得這個鳥慫樣兒! 撲空的人積極性下降快,大小姐坐回去邊撕面膜邊調侃:蕭梧葉啊蕭梧葉,終究是我高看你了,無聊。 這一通下來,反叫蕭梧葉品出了些個不對勁,細細一想,越覺不應當。 什么叫做沒看到? 寒哥! 程飛被她們鬧得無可奈何,當下仿佛見到一個影子從車前閃過,捺不住叫出聲道:人、人!車前有人! 蕭送寒下意識地立即點踩了剎車。 吱地一聲,機械摩擦刺耳劃破寂靜深夜。 從京港澳高速一路過來,蕭送寒和蕭享琳輪換開車,白天車多,車速上不來,但到了后半夜,尤其是進入二廣高速后,車況單一,蕭送寒的車速平均不低于110碼。 現在是凌晨四點多,剛進湖南地界。 車機轟轟隆隆,壓制了分貝低鳴,蕭送寒將車緩緩別入應急車道,打開雙閃停下。 怎么了飛飛? 程飛扒開窗戶朝車外望,剛才馳騁而過,正經過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匝道,樹也不算多,只是黑黢黢的,視線并不友好。 我剛好像看見兩個人影子,不對,也好像就一個人影子,怎么形容呢,也可能不是人,突然撲車臉上了的感覺,我眼前一黑 難為他成段成段地往外蹦詞。 蕭享琳不等他說完就搖下車窗探頭去看,道邊確實很寬闊,景觀樹栽種下去沒多久,夜色下原野空曠透出點點片片,看起來,這澧水兩岸的夜風倒是比程飛的見聞更抓人。 飛飛,形容不出來,別不是眼花吧? 沒這么丟過人,程飛想力證自己并非沒有言語組織力,堅持努力去回憶剛才那么一下。 剛才那一下,嚇得他渾身冷汗。 對了,好像是一個人,背上還有一個,一背一!我就覺得它個兒高,兩個頭! 蕭送寒檢查完車的四周,見完好無損,便重新上車打燃了火,輕點油門。 可能是哪里的過境旅客,不想進客運站所以在匝道下了車,如果真撞到什么,開車的人不會沒有感覺,我看了一下,車身沒刮擦,想必是車速快了,又有迎面來的貨車燈光給到了側影,應該是視線差。 黑白相替的時辰,長時間行車或坐車的結果,勢必會有些視覺疲勞。 蕭送寒揉揉眉心,給自己撬開一罐東鵬特飲。 程飛不再糾結了。 倒是蕭享琳,這會兒鬼使神差地嘟噥了一句:這個點,什么人在這種小匝道下車,背上還得背著一個人,莫名其妙! 程飛聽完心又一懸,大腦轉動,飛速調出了一部與剛才情形對應的電影。 注意力從木牌子慢慢轉回來的蕭梧葉也想到了,是本山大叔早些年演的《落葉歸根》。 里面給人印象最深的,就是工友死后,本山大叔一路想盡辦法將他的遺體背回老家。 車上的四個人大概都想到了,畢竟這兒是湖南,聽說湖南過去有種特殊又神秘的職業,叫做趕尸人。 不是咱們即便不是青春偶像劇,也應該是家庭倫理劇吧?怎么突然就神神叨叨,搞迷信懸疑這一套能不能把念頭收回來? 蕭享琳大概是林正英系的老電影看太多了,不明白這在過去乃是個正兒八百的職業。 想是又想,她打開手機播放器,調出收藏夾里吃灰的金剛經調到最大音。 * 6月27日一早,經過長途跋涉幾番倒班,蕭送寒幾人終于開進了張家界白竹灣。 306省道上,幾輛型號各異的汽車在晨風霞云中穿梭飛馳,靠近武陵源區,山巒錦繡不能與國家5A景區相比,但沿途風景至少共享一半,長夠了顏色的青松,開得色彩稍遜的不知名的野藤花,時而盤附在絕壁上,有時又被溪流河塘隔絕在十米開外,晨曦朦朧,斑斕多姿。 老家在白竹灣和梅花水庫之交,從兩岔溪和板坪村左拐,進入一條小路。 這幾年來,鄉村公路按雙車道標準連接了不少星羅棋布,拐進朝西北方向再開個十多分鐘,就是蕭寄明父親,還有祖祖輩輩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老宅邊挨著水庫不遠,這里植被茂密,降水充沛,地勢低洼平緩處從前是溪流沖積地,種過莊稼,現在改成了果園。 房子則安置在半山坡上能盡收一切于眼底的地方,像推平的網球場,用遮天的林蔭道將公路與院子大鐵門鏈接起來,長了近百年的大古樹伸展枝丫把鐵制門頭遮住,留兩盞古香古色的照明燈筒,平時極少有人走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