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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會后,姜凱倫當著所有人,優雅笑問阮漠寒:“阮總監眼睛有點腫啊,昨晚是不是沒休息好?我還準備留你討論工作呢?!?/br> “是沒休息好?!比钅卮穑骸安贿^,不影響討論工作?!?/br> “好?!苯獎P倫一笑:“那其他人先散會?!?/br> 阮漠寒抱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坐到姜凱倫對面,滑動鼠標:“這是你昨天讓我做的數據表,已經完成?!?/br> 姜凱倫只掃了一眼電腦屏幕,點頭:“可以,沒什么問題?!?/br> 她的雙眼如精密掃描儀,讀入數據的速度,給阮漠寒帶來一種她是AI的感覺。 接著,姜凱倫望向阮漠寒的眼睛,開始說她真正的想說的話: “很痛苦,是不是?” “你……想擺脫這種痛苦嗎?” ****** 面對阮漠寒的沉默,姜凱倫笑得優雅。 “我今天就可以帶你去看她的墓,姚淵?!?/br> “然后你就可以知道,該如何一步一步,真正變成一個沒有感情的人?!?/br> “像我一樣,沒有感情,沒有破綻?!?/br> “也就……沒有痛苦?!?/br> 姜凱倫的笑容里,那種志在必得的感覺又露了出來。 她放在會議桌上的手指,食指緩緩伸出。 阮漠寒木然低頭,看著姜凱倫的食指,連指甲蓋都閃著完美無暇的光。 阮漠寒的腦子里,一會兒是阮天蓉在她十四歲那年的聲音:“都是你的錯?!?/br> 一會兒是簡爍昨晚在她床畔的聲音:“不是你的錯?!?/br> 兩個聲音來回拉扯,以至于阮漠寒低著頭,看著姜凱倫的食指,緩緩靠近她的手,都來不及做出什么反應。 直到姜凱倫的指尖越靠越近,輕輕抵在她瑩白的手上。 不冷,也不暖,永遠恒溫,不似人類。 姜凱倫的聲音,不似簡爍那般妖冶、像引誘水手自己跳海的人魚,平和、優雅,但其中的誘惑力,對此時的阮漠寒來說,卻更大。 她腦子里很亂。 阮天蓉昨晚繪聲繪色的描述,好像都化作了她腦子里一幕幕的實景。 天空中的雪花。 顫抖的身體。 灰敗的眼睛。 她看著姜凱倫抵在她手背上的指尖,問:“你真的,沒有痛苦么?” 姜凱倫笑了:“沒有?!?/br> 阮漠寒想了想,又問了一個問題:“那你有快樂么?” 姜凱倫在阮漠寒面前,第一次真實的愣了一下。 很短暫,轉瞬即逝。 然后姜凱倫又笑了:“永遠平和,情緒穩定,就是我的快樂?!?/br> “是嗎?”阮漠寒站了起來:“姜總,我還有工作要忙,先走了?!?/br> 她不露痕跡的吸一口氣,走出會議室去。 姜凱倫的聲音,在她身后含笑想起:“我等你?!?/br> “阮總監,總有一天,你會跟我一起,去給姚淵掃墓的?!?/br> ****** 臨近中午,阮漠寒叫楊助理不用給她買午飯。 楊助理有點意外:“有其他安排?” 從她入職開始,阮漠寒每天都吃S家的火雞胸三明治,沒有一天例外。 阮漠寒點頭:“要出去一趟?!?/br> 她乘電梯下樓,走到聆音的一樓大廳。 她沒去地下停車場。 今早她開車過來,簡爍一路跟著,說要去找自己的朋友。 那只貓。 從阮天蓉來糾纏開始,簡爍每天都是這樣,在聆音的地下停車場等著阮漠寒。 阮漠寒為了避開簡爍,沒去開自己的車,而是走到路邊,等著她剛剛叫的一輛網約車。 上車以后,司機跟她確認地址:“是到銀盞路么?” 阮漠寒點頭。 司機:“那邊很偏?!?/br> 阮漠寒:“我知道?!?/br> 司機見地址無誤,不再說什么,載著阮漠寒去了。 阮漠寒拉開車門下車的時候,臨近七月,正午的陽光,明晃晃的嚇人。 阮漠寒一下車,就覺得自己出了一后背的汗,軟綢的白襯衫,貼住后背,黏答答的不清爽。 太陽照的阮漠寒一陣眼暈,站在車水馬龍的路邊,有點恍惚。 一個看起來不到十歲的小女孩,站在路邊等公交車,看著阮漠寒拎著包,怔怔站在那里。 她向阮漠寒走過去:“阿姨?!?/br> 阮漠寒低頭看她。 她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小女孩,中午時分站在這里等公交車,大概上午家里有什么事情,耽誤到現在才去學校吧。 “你是迷路了么?”小女孩問阮漠寒:“這里有公交車站,你可以來看看?!?/br> 阮漠寒搖搖頭:“謝謝,我沒迷路?!?/br> “這樣啊?!毙∨蕚渥唛_了,阮漠寒叫住她。 “不要隨便跟不認識的人說話,很危險?!?/br> 小女孩笑了:“我mama也是這樣說的,但我經常忘?!?/br> “以后不要忘了?!?/br> “好吧?!?/br> 她背著書包,走回公交車站去。紅色的雙肩書包,上面掛著一個皮卡丘形狀的玩偶,一晃一晃。 阮漠寒記得,以前阮秋也背著一個紅色的書包,是表姐淘汰不用的,阮秋當寶貝一樣珍惜。 阮秋也想過掛一個小玩偶在書包上,阮漠寒告訴她:“等我可以打工賺錢了,給你買很多很多?!?/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