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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區一片安寧靜謐。 在阮漠寒給簡爍的傷口吹了一毫秒以后, 簡爍也不鬧了,安安靜靜坐在阮漠寒身邊,晃著小腿。 十厘米的高跟鞋掛在腳尖上, 腳跟處滑下, 一晃一晃。 阮漠寒握著手機,全程低頭, 專注的處理工作郵件。 她覺得自己的腦細胞, 在她多年的嚴苛鍛煉之下,已經像機器人的腦程序一樣,被分成了抽屜的一格一格,一格處理工作,一格處理日常,一格處理突發事件……需要用哪一格, 就把哪一格抽出來。 以至于她現在,一邊冷靜理智的處理工作,一邊還能想別的事: 第一, 為什么一看到簡爍之后,她又變成了之前那副狀態,裝出一點不喜歡簡爍的淡漠模樣,自欺欺人; 第二,為什么她讓簡爍一直坐在這里,而沒有趕簡爍走? 她是該趕簡爍走的。 她心里很清楚,她不該接受任何人。 她準備開口了,只是,目光又被工作郵件中的一排重要數據吸引過去。 這數據太重要了,不能分心,不能出錯。 阮漠寒想,要不就等看完這封工作郵件再開口吧。 沒想到簡爍倒先開口了:“喂……” 那樣異常的腔調。 不妖異,不魅惑。不天真,不殘忍。 只是帶著一點遲疑,一點沉甸甸的重量。 完全不像簡爍平常的聲音。 阮漠寒的心跳了一下。 她已經預感到了簡爍會說什么。 她心里一陣鋪天蓋地的恐懼,像海浪,向她席卷而來。 耳邊不斷回響著不久之前,她自己說過的那句話: “如果我放過自己,那我meimei的死算什么?” “她一個人孤零零躺在地下,我獨活在這世上享福么?” 阮漠寒略帶倉皇的開口:“別說?!?/br> “千萬別說?!?/br> 她站了起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站起來干嘛,明明醫生診室還沒叫到她的號,她一站起來,等候區的其他病人都向她看過來。 手指倒是沒抖,只是一瞬發軟脫力,站起來的時候,手里一直握著的手機,直接掉到地上。 掉在阮漠寒的黑色高跟鞋旁邊。 簡爍彎腰幫她撿的時候,滯了一瞬,盯著阮漠寒細細的鞋跟。 阮漠寒此時,全身的每一個雷達都打開了一般,連腳踝都能敏銳捕捉到簡爍的目光,細細鞋跟微妙往旁邊移了一寸。 簡爍把手機撿起來:“保護膜摔裂了?!?/br> 阮漠寒接過手機:“哦?!?/br> 她在想要不要直接拿包走人,還好這時,診室里叫好,終于叫到了阮漠寒這里。 阮漠寒匆匆向診室走去,只留下一句:“真的別再來找我了?!?/br> “難道你真能接受自己是個有感情的人么?” “那你過往二十幾年歲月,算什么?” 簡爍聽著阮漠寒的質問,愣在原地,怔怔看著阮漠寒的背影消失在診室門后。 ****** 診室里。 阮漠寒低頭,看著醫生幫她把紗布拆掉。 手掌之上,一道基本已經愈合的傷痕露了出來。 醫生幫她把縫的兩針拆線,夸獎道:“恢復得很好?!?/br> 阮漠寒點點頭。 她知道自己恢復的會很好。 她上學的時候,學習好;進職場以后,工作好;甚至身體,也基本不感冒不發燒不出幺蛾子。 她腦筋靈活,邏輯分明,知道把每一件事做好的方法,也具備強大的執行能力。 她能掌控自己的一切,傷口怎么可能恢復的不好。 這時阮漠寒的手機響起,她瞥一眼屏幕,是一個工作電話。 她問醫生:“我能接么?” 醫生開個玩笑:“只要不用我正在處理的左手接,你用右手左腳或右腳接,都沒問題?!?/br> 阮漠寒把電話接起來,事關一份跟英國客戶的合同,她細細聽了,囑咐兩句,掛了電話。 醫生瞥一眼她放在診斷臺上的手機:“保護膜摔裂了?!?/br> 阮漠寒“嗯”一聲。 保護膜摔裂,對她來說,是一個罕見失控的意外。 這個小小的意外,來自她人生中最大的意外。 簡爍。 醫生處理完傷口,告訴阮漠寒:“沒問題了,以后會留一道很淺的疤,如果介意,去美容科,用激光處理掉就好?!?/br> 阮漠寒搖頭:“我不介意?!?/br> 臨走前,她向醫生道謝:“感謝您的關照,應該都是看姜總的面子?!?/br> 醫生笑道:“ 不,我跟你們姜總并不熟,是她回國以后幫GS團隊的人辦體檢時,才認識的?!?/br> “我對每一位病人,都一視同仁?!?/br> “這樣啊?!比钅c一下頭,走出診室。 路過等候區的時候,那里零星坐了幾個等候的病人,已經沒有簡爍的身影了。 阮漠寒走向地下停車場,把自己的車開出來。 駛向另一家醫院去接阮清音的路上,阮漠寒給祝涵打了個電話:“你的生意又來了?!?/br> 祝涵笑;“感謝你這么關照,這次又是誰?” “一個醫生,張斌?!?/br> ****** 周六傍晚,王諾又一次在笑研見到了簡爍。 這一次沒整個人蹲在秋千上,而是一條腿蜷起、膝蓋抱在懷里,另一條腿垂著,腳尖點著地面輕晃,帶著秋千輕輕搖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