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下藥
004 下藥
004 下藥 雖然對上他視線的時候就垂下了眼睛,但虞國公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是個很有韌性的人。 若說嚴父一路過去還與虞國公閑談幾句,那么進到院子,坐在廳堂,他臉色就慢慢變淡,直至一句話都不說地冷下來。 虞國公臉色更冷,他沒想到世子妃在國公府里就這個待遇! 下人沒有幾個在,都是從別處跑回來的。 院落外面庭院落葉堆積,積雪融化的雪水濕冷地淌在那里,石桌上散著幾片落葉,若不是世子妃領路,他差點以為這是哪個不住人的凄涼院落。 室內更是好不到哪里去,冷清,是真的又冷又空。 衛老太婆這才想起克扣了大房內眷的份例,臉色脹得青紫:還不快添上炭火,這么冷是要凍死人嗎! 話落,見所有人朝她看過來的冷冷目光,衛老太婆埡口地攥緊了手帕,那個賤人故意的!故意叫所有人來看看她怎么管家的! 虞國公也想冷著臉不說話,可這是他家,他給的兒媳的待遇! 他已經好多年沒這么丟臉了,臉都要泛紅地羞愧:慚愧慚愧!然后對著外面道,來人,把內院管事全部叫來,按在外面先重大五十大板,再行論罪! 這太重了,衛老太婆張了張口,又在虞國公的陰戾的壓迫眼神下收了回去,諾諾地坐在一旁不吭聲,心里卻真的著急,她下的命令,這不是當著全府打她的面子,以后她還怎么服眾! 嚴父嚴母不說話,嚴青也不說話,只是壓了壓大哥的手。 嚴煉眼睛冒火,脖子青筋暴起,幾乎要忍不住跳起來再去揍虞簡言一頓!卻被手背上柔軟的手化掉了所有的力氣。 是他不中用! 虞國公坐在首位,縱覽所有人的神情,包括攥緊拳頭、緊抿唇瓣的長子。 虞國公繼續道:把世子妃院子沒有發放的份例按三倍拿過來補上,以后文華院都由外院管賬發放,另外新設小廚房,滿足世子妃平日所需。 虞國公看向發妻難堪的臉色,真的非常不滿意最近發現的她的真面目,但當著外人,她的面子還是要維護:世子妃要照顧世子日行起居,以后晨昏定省就免了,知道有孝心,初一十五、過年過節請安即可。 這跟撕開她的臉皮有什么不同!衛老太婆蹭地站起來,又在虞國公的眼神下,僵硬腰背幾息,頹然坐下。 虞國公察覺到嚴母那邊松懈下來的面容,知道婦人那邊的憂慮暫時解決了。 至于嚴父,虞國公看向垂頭盯著地上不言不語的長子,心里嘆息一聲,不無遺憾:簡言經此一遭,開解的當不影響夫妻生活,還希望親家包容,再多給他一些時日。 嚴父眼里動容,虞國公軟和下來的態度,朝堂里有多少人見到過,如今為了兒女,也是為了他女兒 這時外面也傳來拍打聲,除了棍子拍在人體上的擊打聲,還有被堵住嘴也忍不住疼的悶哼聲,再無其他聲息,足以見得虞國公森嚴的規矩。 男眷去外院后,衛老太婆也僵著臉木木地離開,眼里是盛不開的憤怒和郁氣,但誰在乎! 屋里已經煥然一新,銀絲炭火悄無煙氣地炙烤著內室,虞國公開了外院私庫補償給她的珍奇珠寶、擺件富貴高雅地放置在最賞心悅目的位置。 香爐里裊裊飄著她自制的香料,清新雅致、暖香如玉。 娘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你呀你,怎么忍到現在把自己搞成這樣子,早點回家張嘴跟我們說能張壞你這張嘴?平時伶牙俐齒、一點委屈都不受的怎么嫁了人就成了悶葫蘆、窩里橫?!你說你是不是要氣死我! 娘~嚴青抱住娘戳她的手臂,依偎進她懷里,人家這不是知道錯了嘛。 嚴母很不放心:希望你是真的懂了才好,你那婆母看著就不是什么省心的料,小心著些別陰溝里翻了船!還有姑爺,娘是說,娘是說 娘~嚴青抱著她的腰搖晃,聲音拉得又黏又長。 嚴母氣得戳戳她的發頂,就知道還割舍不下感情!娘讓楚嬤嬤給了紫蓮一樣東西,今晚就用在姑爺身上,你抓緊時機過去,一舉拿下他! 嚴青臉通紅,杏眼圓睜,水光瑩潤:娘,是什么東西啊,你可別亂來。 亂來什么!男人都是吃rou的,勾著他們的心,自然就對生活有念想了,你心里有他,難道不饞他的身體 娘!你說的什么啊 別打岔,又不是新婚黃花大姑娘,你有什么不懂的。趁早看看他行不行 娘我不聽 嚴母拉下她的手:我說的行不行不止你腦子里那玩意兒 娘我去給你斟茶 回來!還有他心里還能不能再愛你了,有些人,太喜歡了不能忍受自己不完美,反而會把心上人推開。這種時候別想著去感化,吃苦流淚的可是你! 娘是寧可他不愛了,愛不起來了,干干脆脆放你離開,也不想你死守著一份感情,摧殘你自己的身心。 所以說,有經歷的女人眼光就是毒辣,姑爺心里有沒有閨女?肯定有,可為什么鬧到這一步又截然而止? 嚴青順著娘的力道坐回來: 嚴母撫著女兒柔順如絲綢的青絲:我的青兒這么美麗優秀,值得一個男人付出真心呵護寵愛,而不是以愛為名傷害,知道嗎! 知道知道!可嚴青站在唯一通往文竹院的小路上,還是臉紅心跳地踟躕不前,紫蓮,紫蓮怎么能真的下那種藥呢! 嚴青頓時后悔得不行,她就不該相信紫蓮會聽她的收手,應該先把那要捏在手里不,不,趕緊扔掉才是! 嚴青穿著紫蓮搭配的據說娘親指點的誘惑低胸襦裙,又薄又透,只在外面罩著大氅就把她推出門來了,也不怕凍死她! 可紫蓮說藥已經下了,如果她不來,世子爺豈不是豈不是要難受死! 更難說他不會寵幸一個撞上去的丫頭!想到這里嚴青又往前走了幾步,就幾步她又情不自禁地慢了下來,停了下來。 她說錯了,她沒凍死,反而在春寒料峭的夜里,在外面吹著風也熱得皮膚戰栗蒸騰,香汗濕了后頸。 就在離她不遠處的文竹院里,書房內,虞國公坐在首位,話已經說完了,此事機密,不能泄露,他過來都是帶著心腹悄悄過來的。 自從他話落就一片寂靜的書房里,良久,才傳出一聲冷清嘶啞的笑聲。 然后輪椅滑動,骨節修長的雙手捧上一杯茶:父親,用茶。這是他最后敬給他的茶,從今往后,他與他父子情絕! 虞國公不知他心里作想,久久看了長子一眼,接過茶,飲下,微澀,已沒有了絕佳時的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