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跟他玩 第10節
“這是你的同學???長得也漂亮的?!比阏湫χ聪蜿愛?。 “嗯,外公怎么沒來?”盛長流走上前用帶子把廢紙綁緊在三輪車上:“到了回收的地方讓別人幫你搬?!?/br> “好嘞,你外公在想辦法摘香椿,你晚上去我們家吃晚飯吧?!比阏湔f。 “看情況,可能要晚自習,你先回去?!笔㈤L流面上雖然依舊冷淡,但不見敵意和防備,他確認那些廢紙不會從車上掉下去后便往后退了兩步,目送有些失望的外婆離開。 剛一轉頭便對上陳垠復雜到呆滯的目光。 “你有外婆?!”陳垠想也不想便扯住盛長流的衣服,像被綠了的原配要討個說法。 “你沒有?”盛長流不客氣地反問。 “......不是?!标愛笥X得自己腦袋現在是漿糊,等稍微冷靜了些,又問:“親的?” 盛長流沒再回答他,而是緩緩瞇起眼:“所以你并不是因為知道今天我外婆會來收廢紙才跟過來的?” 陳垠心虛地收回目光:“咕嚕咕嚕咕嚕...” “說人話?!笔㈤L流帶著最后一絲耐心警告陳垠。 “我以為你是孤兒,我剛剛就說的這個!你自己耳朵不好!”陳垠第一句話說得很小聲,后面兩句就開始吵了,妄圖用噪音轉移盛長流的注意力。 但盛長流只是淺淺地笑了下:“誰跟你說的?” 陳垠抬起頭和盛長流對視:“我猜的,不是就算了,走走走回教室?!?/br> 但陳垠沒能走掉,他被盛長流緊緊抓住,盛長流重新把他桎梏在柜子邊,目光明澈:“不是盛之朗就是趙蕎麥?!?/br> 陳垠瞳孔頓時放大,盛長流知道自己猜對了。 “你真的是傻.逼,陳垠?!笔㈤L流終于把他從第一天就想對陳垠說的那兩個字咬著牙說了出來。 “怎么罵人呢...”陳垠氣虛,只敢小聲回嘴。 “老子從來就不是孤兒?!笔㈤L流認真卻匪氣十足地看著陳垠:“這事兒你跟別人說過嗎?” 陳垠咬了咬唇搖頭:“我錯了還不行嗎?” 陳垠不僅被人騙還被盛長流恐嚇,這一瞬從生理到心理都挺挫敗,盛長流松開他后他怔怔地靠著墻,等盛長流整理了會兒記錄回過頭,他還是懨懨地在那兒站著。 “走不走?”盛長流不耐煩道。 陳垠不回答,他在嚴肅地想一些問題,比如:我到底是不是傻.逼?小學的時候隨隨便便把一個大jiejie帶回家犯罪、現在又什么話都聽也什么話都信、而且從小到大成績沒出過班級倒數前十。 陳垠眼皮抬了抬,看了眼盛長流,也是,自己這同桌細皮嫩rou的、從頭到腳除了校服外都是奢侈品、辛苦費一出手就是四千,他怎么可能是孤兒呢? 我可能真的是傻.逼,陳垠想。 “不走了,我打算退學?!标愛笞旖敲虻镁o緊的,一本正經道,他決定回家跟白寧曉坦白,讓白寧曉帶自己去看腦子。 ? 盛長流盯著陳垠,在用眼神罵人。 與此同時盛長流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掏出手機接起:“喂,外公,嗯,可能要上晚自習...好,到時候再說?!?/br> 盛長流很快掛了電話,此時陳垠的目光不再渙散,而是欲言又止地看著盛長流。 “又怎么了?” “我們好歹當了一個多月的同桌?!标愛蟮溃骸拔彝藢W前你能請我吃一頓香椿炒蛋嗎?” 第13章 小陳還真會爬樹 盛長流把要吃香椿炒蛋的人帶回了外婆家。 因為陳垠說自己中午為了幫他收廢紙沒吃午飯,但課間十分鐘根本來不及去小賣部買吃的,而自己又十分好學、不愿意浪費課堂時光逃出去偷吃,所以只能等下午的課結束后跟著盛長流回外婆家吃香椿炒蛋。 解決方法橫豎都是去盛長流的外婆家吃香椿炒蛋,跟他媽迷宮一樣,怎么走都是從一個出口出來。 盛長流按捺著脾氣帶著人進了花滿巷。 花滿巷離井南中學很近,是個非常老的住宅區,巷子寬兩米多,剛夠開進一輛小轎車。 花滿巷名字雖然好聽,但基礎建設幾乎沒有,道路坑坑洼洼,巷子里的人家住的都是平房,每戶人家門口都堆滿了雜物垃圾,幾乎能一眼看出算是c市的貧民區了。 盛長流走進花滿巷的第三戶人家,從外面就能看到這人家院子里有棵高高的香椿樹,陳垠咽了咽口水,緊跟著進去了。 院子里已經擺了張小矮桌,矮桌上除了香椿炒蛋還有一份打包的手撕鴨、一盆三鮮湯、以及一個小炒和一大罐可樂。 “長流回來了!”茹珍透過廚房窗戶看到盛長流后開心地朝堂屋喊,不一會兒就有個老頭從堂屋里出來了,那老頭謝了大半的頂,微微發福,但腳步興沖沖朝盛長流走來,語氣興奮中透著討好:“長流,今天外公去買了你喜歡吃的手撕鴨?!?/br> 盛長流面容平淡:“不是說過不要亂花錢了么?” 老頭臉上立刻浮上訕笑:“你這不是難得回來嗎,這是你的同學?” “外公好,我叫陳垠,是盛長流的同桌,今天跟他來蹭飯?!标愛笃沉搜蹖﹂L輩挺沒禮貌的盛長流,主動走到矮桌前:“手撕鴨看起來好好吃!還有這個香椿炒蛋,外公你自己上樹摘的嗎?” 藍彬立點著頭走過去:“是的,現在大多香椿都老了,我問鄰居借了梯子到頂上去掐了嫩尖兒下來的?!?/br> “我會爬樹,外公你下次要摘找我就行?!标愛筇痤^看著那顆香椿樹,樹頂最起碼還能做個三頓香椿炒蛋。 茹珍把蘆筍蝦仁端上桌后一頓飯算是齊全了,陳垠和盛長流坐一邊,對面坐著盛長流的外公外婆,兩個老人家不常伸筷子,全程幾乎都在看著陳垠大快朵頤,盛長流吃了兩口菜便也擱下筷子,在自己同桌猛啃鴨腿的時候開口:“她這個月回來過嗎?” 茹珍本來一臉欣慰和新奇地在看陳垠吃飯,盛長流一開口她剎時緊張起來,垂下眼嚅囁著:“沒有?!?/br> 盛長流的目光像鋒利的尖刀,死死釘在兩個緩緩低下頭的、心虛的老人家身上:“又問你們要錢了?” 再察覺不出氣氛的變化就是傻子,陳垠啃鴨腿的動作漸漸停止,他們似乎是在聊家事,自己只有把存在感縮到最小。 “要了多少?!笔㈤L流冷著臉問。 藍彬立嘆了口氣,伸出兩根手指,手指上陳年老傷的疤痕猙獰,無聲吐露著他艱苦困頓的一生。 “我們也沒地方花錢嘛,你mama她要,我們就...畢竟是我們的女兒啊?!比阏涞吐曓q解,聲線里是老年人獨有的顫。 盛長流喉結滾了滾:“你們賣一年廢品也就賺個兩萬,怎么,要把棺材本也給她才甘心?” 陳垠震驚地看向盛長流,他覺得盛長流這話說得太毒太重了,對面兩位老人則像做錯了事的學生一樣,大氣不敢喘一個任著盛長流說。 “下次她再回來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我從學校過來十分鐘,你們什么都別管?!笔㈤L流斂眉,頓了下又道:“她上個月跟人打架又進去了你們知道嗎?” 這話一出,茹珍和藍彬立猛地看向盛長流,滿臉都是擔憂和焦急:“怎么回事???怎么又進去了呢!” 盛長流重新拿起筷子:“蹲了一禮拜就出來了?!?/br> 兩位老人松了口氣,開始嘟嘟噥噥說起了小話,大意都是在怪對方太心軟、并且不知第多少次發誓以后再也不會給女兒錢了。 陳垠見氣氛緩和下來,重新拿起鴨腿啃,眼珠子也咕嚕嚕轉著,尋思盛長流口中的那個“她”好像是他mama,但聽起來很能惹事。 但盛長流不是富二代么?他mama怎么會缺錢?而且還似乎...進去過? 陳垠覺得自己一個月前在孤兒院門口給盧嶼覺他們編的盛長流身世,似乎還不夠他自己的精彩。 晚飯后陳垠搶到了廚房的洗碗位,不顧兩位老人的阻撓把碗筷洗了,洗完后盛長流還坐在院子里,看他出來了才起身。 “你在等我?”陳垠意外地問。 “否則留你一個外人跟我外公外婆一起嗎?”盛長流撇過眼,抬起頭看了眼香椿樹:“把還能摘的都摘了?!?/br> 陳垠愣了下:“我摘?” “你不是會爬樹嗎?”盛長流眼底有戲謔和輕視:“現在不方便?” 陳垠很容易被激將:“這有什么不方便的,摘就摘?!?/br> 說著陳垠便脫了外套,他攤開手看看,終究還是猶豫地回過頭:“起碼給我一雙手套吧?!?/br> 在圍觀的藍彬立立馬掏出一雙手套遞給陳垠:“謝謝小陳,你一次性摘了我就不用上去啦?!?/br> “小事情?!标愛蟠骱檬痔诐M口答應,然后站到有快三層樓高的香椿樹下,藍彬立和盛長流祖孫倆在兩米開外站著看,這是一點忙都不打算幫啊,陳垠心說。 蹭了人家飯的陳垠硬著頭皮,雙手抱住粗壯的木桿后雙腿也蹬了上去,陳垠爬得不快,但很穩,而香椿樹分支旺盛,所以爬到一小段高度的時候他勾住分支,就不需要僅靠著自己的手臂和腿支撐了。 “喲,小陳還真會爬樹,學過???”藍彬立在下面抬著頭問。 “和翻墻差不多?!标愛蟮?,他從幼兒園就開始翻墻逃課,這點小樹比起學校的高墻簡單多了。 很快陳垠就爬到了能摘到樹頂香椿芽的高度,他一大把一大把往下面扔,不一會兒院子滿地都是香椿的嫩芽,藍彬立和茹珍拿著塑料袋開始撿,撿了滿滿五個袋子的香椿芽兒。 夜色降臨,陳垠有些看不清了,他下來得更加小心翼翼,雙手漸漸脫力,腳踩在樹干上也沒有上去時順利、微微顫著,額角的汗順著臉流到下巴,陳垠更加謹慎地往下攀。 “踩我的肩膀?!鼻謇涞穆曇繇懫?,陳垠稍稍低頭往下看,盛長流已經站到了樹下,肩膀正在陳垠的腳邊。 陳垠急促地呼吸兩聲,借著微末的路燈光看盛長流被黑夜浸染得更加凌厲的五官:“你別坑我啊?!?/br> 盛長流抬著頭:“你現在有得選嗎?” “沒有?!标愛蠊淖?,試探性地用腳尖碰了碰盛長流的肩膀,還算比較結實,陳垠屏著一口氣踩住盛長流的肩膀,緩緩把整個身體的重量都放到那只腳上,盛長流的肩膀一動不動。 陳垠渾身的緊繃終于松弛下來,他另一只腳踩著樹干繼續往下,到差不多的距離時緩緩俯身,松掉踩著盛長流肩膀的腳,利落地往下跳去。 陳垠平穩落地,但腎上腺素沒有停止飆升,他站定后興奮地看向盛長流:“我剛剛是不是很帥?” 盛長流垂眸看著陳垠,剛啟唇想說什么就被巷子里一道響亮的女聲打斷。 “外公外婆!”陳垠認識這個聲音,他和盛長流不約而同朝門口看去,趙蕎麥拎著一袋子東西蹦蹦跳跳進了門。 “你也在啊?!壁w蕎麥掀了下眼皮掃過面對面站著的兩個男生,看到陳垠后不以為意地打了個招呼。 就是這個人騙自己的,陳垠心想。 “我給你們買了好吃的,放冰箱明天吃噢?!壁w蕎麥拎著那袋不便宜的品牌糕點熟門熟路地走進廚房放好,出來后徑直走向盛長流:“別耽誤外公外婆睡覺了,一起走吧?!?/br> 這瞬間陳垠突然違和得像個外人。 但他本來也就是個來蹭飯的外人。 “你的校服怎么臟成這樣?”趙蕎麥伸手撣了撣盛長流肩上那塊灰撲撲的鞋印,發現撣不掉,皺著眉嘆氣道:“你脫下來,我給你洗了送學校去吧?!?/br> 陳垠在一邊咋舌,心說關系這么好的?不會是在談戀愛吧? “不用了,我們先走了?!笔㈤L流看向兩位老人,打了聲招呼沒再久留,和陳垠趙蕎麥先后出了院子。 出來的時候陳垠手上多了兩袋茹珍硬塞給他的香椿,這一頓連吃帶拿,陳垠覺得自己的樹沒白爬。 “你是不是要去坐地鐵了???”走到巷子口,趙蕎麥終于仿佛看到了陳垠,笑吟吟問他。 陳垠點頭,他看向盛長流,晃了晃手中的香椿:“撤了,今天謝啦,我還是什么都沒聽見也沒看見噢?!?/br> 說著陳垠轉身朝地鐵站走去,溜溜達達玩玩手機,一段不到八百米的路走了快十五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