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美食探案錄 第156節
二喜失聲道。 謝鈺和馬冰等人也是又驚又喜。 若果然沒死,那劉春蘭夫妻自然就沒事了。 “確定沒死?”謝鈺再問。 劉善胡亂抹著臉上的汗,“確實沒死?!?/br> 然而馬冰卻注意到,謝鈺的眼睛飛快地瞇了下,放在膝蓋上的食指也輕輕點了兩下。 這是他有所發現時的習慣動作。 莫非劉善沒說實話? 二喜急了,撲上去扯著他的領子罵道:“你,你簡直混賬!那,那當日的尸體是怎么回事?” 他還壯著膽子戳了下呢!分明是涼的。 官差在場,劉善不敢妄動,苦哈哈道:“高快腿怕你不信,提前在外面凍了許久,所以是涼的,看著臉也白。那日你只是害怕,又不曾上前細摸心跳,故而就,就被騙過了……” 二喜都傻了。 原來,原來是這樣?! 他下意識松手,杵在原地呆愣片刻,忽然抬手抽了自己幾個巴掌,“唉,我真是傻子!” 阿德和跟來的兩個衙役都聽懵了。 你們考慮的還他娘的挺周全! 為了訛詐銀子,高快腿也是拼了! 馬冰看看謝鈺,再看看劉善,忽然出聲問道:“那高快腿去哪里了?為什么沒有再去開封?” 劉善才一抬手,謝鈺忽道:“別摸你的胡子了?!?/br> 熟悉的動作被打斷,劉善突然有些慌亂,右手僵在半空中,不知該如何是好。 謝鈺緩緩站起身來,背著一只手走到劉善面前,盯著他的眼睛道:“我們剛進來的時候,你就認出了二喜,后來本官問你是否認識他,你的第一反應就是抬手摸胡子,然后說了謊?!?/br> 劉善的眼皮狠狠一跳,沒敢吱聲。 謝鈺似乎輕輕嗤笑了下,又好像沒有,繞著他踱了兩步,繼續道: “二喜說出當日的事情,問你記不記得,你又摸了胡子,然后沒說實話?!?/br> 劉善的心跳如擂鼓,忽然覺得燥熱無比,額頭上迅速沁出油汗。 話音落下時,謝鈺已經繞到劉善背后。 他伸出手,突然重重拍了劉善一把,“或許你自己都沒發現,每次你想撒謊時,眼珠也會跟著抖一下?!?/br> 劉善被狠狠嚇了一跳,兩腿一軟,噗通跪倒在地,冷汗涔涔而下。 “大人!”劉善恨不得把頭扎進胸膛里,帶著哭腔喊,“大人吶,小人真不知道高快腿為什么沒有再去開封……不對,他既然詐死了,自然不能再去開封,這,這小人……” 老大一個男人,哭得滿臉鼻涕眼淚,謝鈺再想看他的表情時,竟看不清了。 謝鈺微微蹙眉,“把臉擦干凈?!?/br> 劉善抽噎著擦了臉,兩只眼睛迅速腫起。 這家伙……謝鈺低頭俯視著他,到底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 按理說,一個人的習慣性動作哪怕被點出來,一時半刻也很難更改,可現在…… “你說高快腿沒死,那他什么時候離開的?”謝鈺重新坐回去,“可曾有人見過他退房?” 劉善搖頭,“好些人都是住了就走的,伙計們看到了時候也沒來續交銀子,就知道不住了,自去打掃,所以有沒有人看見他離開,小人也不好說?!?/br> 這一點早在當初調查“殿試舞弊案”時,謝鈺就了解過了,聽他這么說,倒也不算意外。 “你和高快腿很熟?” 劉善老實道:“也算不得熟悉,他偶爾會來住幾回,就是認識?!?/br> “他是哪里人?真名叫什么?平時住在哪里?” 劉善搖頭,“小人很少過問客人家里的事情,實在不知他住在哪里?!?/br> 謝鈺看了他一眼,“抬起頭來,看著本官的眼睛回話?!?/br> 劉善睜著紅腫的眼睛看了一會兒,迅速敗下陣來,“小人,小人只隱約聽得他好像是偏西南一帶的口音?!?/br> 謝鈺看向阿德,阿德又看后面另一個衙役。 這衙役是戶曹那邊的,對戶籍分布之類很熟悉。 那衙役想了一回,點頭,“開封西南確實有幾個村鎮姓高的很多?!?/br> 但是有個問題: 高快腿是行腳商人,這類人常年在外販貨,一年到頭不回家也很常見。 所以,即便知道了他的家鄉可能也無濟于事。 他們要找的,是他平時各處販貨后的固定歇腳點。 謝鈺又看了劉善一眼,對阿德道:“去召集客棧上下所有伙計,包括廚子、馬夫和打雜的,你們挨著問話,看那幾日誰見過高快腿,誰知道他的真實身份?!?/br> 還是得先問出高快腿的真實姓名,只有這樣,才能去查戶籍還是租賃的房舍。 第113章 蒜苗炒臘rou 連跑堂到廚子,再到馬夫,劉善的客棧上上下下只有十三個伙計,人不多,但各個身強體壯,非常能干。 然而這個人數和客棧的規模完全不匹配,謝鈺一度懷疑他還有別的手下隱瞞不報。 據劉善本人分辨,是這種客棧的客人們本就沒有太多要求,粗拉拉的就能過,要不了那么多人。 但單獨問話時,那些伙計卻不乏抱怨: “掌柜的忒摳了!” “我們私下里都替他算賬呢,每年少說也能掙百十兩,偏做鐵公雞,一毛不拔!” “什么用不著那么些人,俺們都給他當牲口使,累死累活……” 好么,線索沒問著,倒是先招了一堆控訴。 阿德被他們吵得頭大,拍著桌子讓冷靜,“確實不大好,要不你們換個地兒?” 我也不是管這個的啊,你們跟我說有什么用? 那些人就猶豫起來。 “其實吧,倒也不是那么壞……” “是呢,離家又近,掌柜的雖然摳門,可從不拖欠?!?/br> “俺們這樣的人,去了城里也找不到別的活兒……” 人就是這樣,哪怕總是抱怨,可一旦在一個地方扎了根落了腳,安定下來之后,就很不愿意再挪窩。 久而久之,外人來勸時,甚至還會絞盡腦汁想出些所謂的優點來勸自己留下。 阿德就在心里腹誹,這不跟兩口子吵架一個套路么! 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問到高快腿時,大部分伙計的印象都不深刻。 一來他們都太忙了,實在沒工夫細細打量每個客人,高快腿又算不得特殊; 二來如今都過去大半年,記憶十分模糊。 倒是有個負責住宿的伙計想了一回,說:“好像確實來過,他還在房間里吐了,小人打掃費了老大勁!” 阿德追問:“喝醉吐的么,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伙計搖頭,“好像沒喝酒,沒聞到酒味兒呢。當時小人還去找了掌柜的,掌柜的怕高快腿得了什么病,大過年的死在客棧就不好了?!?/br> 阿德:“……” 你們客棧這樸實無華的經營,大有黑店的苗頭??! “那你們掌柜的跟高快腿見面后,說過什么嗎?或者說,有沒有很長一段時間待在一起?” 經這么一提醒,伙計還真想起一些細碎的片段,當即用力點頭,“確實有過?!?/br> 當時他們還擔心,可別真死了吧? “那幾天劉善出去過嗎?”阿德滿懷期望地問。 然而換來的卻是伙計的搖頭。 甚至沒人能確切地說明高快腿到底是哪天哪個時辰來的,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時候走的。 客棧人手不足,服務非常差勁,除了上菜刷盤子之外,基本都是客人自己來。 就連喂牲口,都是牲口棚里堆滿了草料,客人自己牽著牲口過去安置,完了之后自己動手抱來草料,再去旁邊的水井打水。 雖麻煩些,但價錢便宜,沒客人覺得不好。 這就導致一入了夜,整座客棧上下只安排一人輪值,這輪值的還得抽空打瞌睡。 如果劉善真的在夜里做點什么,除非哪個客人突然出來,否則幾乎沒可能被人發現。 謝鈺看著密密麻麻的證詞,“一直都是這些人?” 阿德點頭,“確認過了,自從一年半前走了一個之后,就再沒變過?!?/br> 按理說,少了一個人,就該再招一個,但劉善忒摳么,哎,見剩下十三個竟然也轉得動,自然不樂意再多掏一份薪酬。 一年半,高快腿還沒出事,那么就與本案無關。 馬冰問:“大人,是那劉善還有什么不妥么?” 她注意到謝鈺從剛才開始就好像存著什么事兒似的。 謝鈺讓阿德把證詞收起來,“我懷疑劉善藏著什么沒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