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美食探案錄 第38節
你遲疑了,你遲疑了! 她就是這個意思! 她甚至連撒謊都懶得撒,完全不理我了! 袁媛軟聲道:“jiejie,咱們一起走吧?!?/br> 死人了呢,怪嚇人的。 馬冰摸摸她的腦袋,“我可是開封府的人,衙役還不知什么時候到,得留下看著?!?/br> 有些線索如果不快些找的話,就會消失的。 袁媛暗自掙扎一回,知道勸不住,也沒鬧,“那好,我回去,省得jiejie還要分神照看我。只是要留兩個人幫忙我才好放心?!?/br> 萬一那兇手沒走遠呢? 馬冰正愁沒人使喚,當即應了。 袁媛就派人去將看守車架和馬匹的青壯小廝叫了兩個來,又叮囑一番,這才依依不舍地去了。 馬冰請那他們把守四周,不許閑雜人等靠近,免得踩壞了腳印等,再順便看下是否有可疑人員出沒。 聽說許多兇手會二次返回現場,若是來了,正好抓住。 安排完了這一切之后,馬冰愕然發現沒人搭理的季芳竟然還沒走,正滿臉幽怨地杵在樹邊。 馬冰:“……” “呃,”她捏捏眉心,無奈道,“如果季公子有空的話,勞煩也請一并幫忙把守?!?/br> 湖岸蜿蜒,又有許多灌木和大樹遮擋,能藏人的地方很多,就他們兩三個人還真守不過來。 而且……萬一他就是兇手呢? 季芳并不知道馬冰心里的想法,只是rou眼可見的支棱起來,馬上昂首挺胸領著僅剩的一個隨從站崗去了。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馬冰心里忍不住犯嘀咕:這位季家的公子怎么瞧著傻不愣登的? 開封府的衙役不知什么時候到,馬冰也不準備等到那時候,決定先看看現場。 錦澤是開封城外有名的游玩勝地,各處道路修理得十分齊整,幾處供游人登岸的小碼頭都鋪了條紋石板。 但這里沒有,不知是當時乘坐畫舫的人故意停在這里說話看風景,還是案發之后隨著水波漂過來的。 而因為不是登岸之處,岸上長滿了茂盛的青草,踩上去綿軟厚實,正常行走根本留不下腳印。 馬冰幾乎趴在地上看了一圈,愣是沒發現一點可疑的痕跡。 但這并不意味著一無所獲。 因為人在急匆匆跑動的時候腳下力度會不自覺加大,而這里沒有痕跡,就說明要么畫舫一開始并非停在此處,兇手不是從這里離開,自然留不下痕跡; 要么就是兇手沒有過分沉重,或者心態極佳,殺了人后走路也穩穩當當,所以踩過的草地很快就恢復原樣。 經過這么一耽擱,畫舫被水波往湖中心推出去大約一丈左右,馬冰后退兩步一個助跑,輕巧地躍了上去。 畫舫內很干凈,地上并沒有泥土和明顯的腳印,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檀香味。 馬冰順著往里走,用帕子墊著手打開墻角的香爐看了一回,確實有點檀香殘渣。 這種小型畫舫的內部空間不大,前后通透,只需一名船夫即可催動,而死者就仰面躺在窗邊的大圈椅里。 他約么20出頭年紀,容貌清俊,衣著考究,腰間還纏著青玉帶。玉質雖不是一等一的好,但做工不錯,市面上少說也要賣到二三十兩。 兇手沒有帶走玉帶,他身上也沒有明顯翻動的痕跡,大約不是圖財。 馬冰走過去細看,發現他面色和唇色青白,明顯是失血過多的樣子,腳下積了一汪血,正順著船底木板的縫隙向外蔓延。 血跡未完全凝固,既有天熱的緣故,也說明死的時間并不長。 兇手……很可能還在這錦澤之內! 不過傷口在哪兒? 馬冰繞到后面看了眼,發現左胸處有巴掌大小的近圓形血跡,血跡不斷向下蔓延,像拖出一條長尾巴似的,一直順到屁股處,先在椅子上積了一大灘,將死者的下半身幾乎都泡透了,然后又順著椅子腿兒流到地上,積成一開始馬冰看到的那灘血。 短時間內流這么多血,馬冰最初想的是刀劍傷,可看過之后才發現,衣服竟然十分完好? 沒破? 難不成是殺人之后又換的衣服? 這說不通??! 她干脆蹲下來,嘗試著將死者往外掰了掰,“??!” 被圈椅靠背擋住的血跡內赫然有一個極小的圓洞,血正源源不斷地從里面滲出來。 心臟的位置。 死者被人一擊刺破心臟,所以傷口雖然不起眼,但出血量極大極快。 馬冰又大致看了看死者身上,基本可以肯定沒有其他外傷。 她站起身來。 圓形的傷口……會是什么呢? 正思索間,外面突然喧嘩起來。 季芳正兢兢業業地把守,忽然聽見一彪人馬往這邊趕來,想著可能是開封府的衙役到了,下意識往前迎了兩步。 結果一抬頭: 謝鈺?! 他不是在開封城內巡邏嗎? 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謝鈺居高臨下,“你在這里做什么?” 太礙眼了。 季芳梗著脖子道:“馬姑娘讓我守著,閑雜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哎哎哎你……” 謝鈺滾鞍落馬,隨手將韁繩拋給隨從,大步流星往里走。 見季芳追上來,他頭也不回道:“把人拖走?!?/br> 季芳一怔,就有一個衙役抓著他的胳膊往外走。 他傻了,一邊掙扎一邊大喊:“你們不能這么干,我給……” 謝鈺皺眉,“把嘴堵了?!?/br> 季芳:“我唔唔唔……” 第30章 你怎么看? 聽見動靜的馬冰扒著船窗探頭一看,正好目睹季芳被拖走。 后者似有察覺,抬頭四目相對時羞憤欲死,終于放棄掙扎,滿面絕望的被拖走了。 對于心懷愛慕的青年而言,人生最不能接受的痛苦莫過于在心上人面前丟臉。 更何況,這份恥辱還來自于假想的情敵…… 小型畫舫的船艙內部不算寬敞,跟著來的霍平和其他人跟馬冰打了聲招呼,暫時留在岸上。 謝鈺上了船,馬冰驚訝道:“怎么是你?” 按照輪值的話,他今天不應該在北城巡街嗎? 而且來得也太快了,這點時間完全不足以從錦澤到開封城內跑一個來回呀。 謝鈺避而不答,徑直去看那尸體,“情況如何?” 正事當前,馬冰不再糾結他為什么來得這么快的問題,將剛才自己的發現和推斷說了一遍,“已經派人去叫管事和船夫,應該快到了?!?/br> 謝鈺點頭,也去看了看那出血的位置,“做得很好?!?/br> 兇器能說明很多問題,比如說兇手的力氣,手掌的大小,某些特殊的身體特征,更甚至于查清來源就找到了兇手本人。 所以尋找兇器往往是斷案的首要任務。 圓形傷口并不罕見,現在謝鈺馬上就能數出好幾種兵器,但在普通生活中就寥寥無幾了。 他想了下,“發簪?” 可馬上又搖頭否定了。 馬冰道:“一開始我也是這么想的,但是你看他衣服的破洞邊緣非常整齊,如果是發簪之類,應該會有撕扯痕跡的?!?/br> 畢竟是往頭上插的東西,雖有尖頭,但其實頂端非常圓潤,不然可能大家每天梳妝打扮時都會血濺當場。 去刺脖頸或眼睛這類脆弱的地方倒還好,可現在天氣將熱未熱,水邊更涼,死者至少穿了兩層衣物,想要刺破衣服進而戳穿心臟就有點懸。 謝鈺的眼睛在船艙內溜了一圈,最終鎖定在一個位置,“燭臺?!?/br> “對,”馬冰指著另一邊空蕩蕩的柜子角落道,“這里原本應該有一個燭臺,但是現在不見了?!?/br> 很有可能兇手用它行兇后順手丟入湖中。 船艙正中是四角方桌和四把椅子,供游人玩樂用餐,船艙稍稍向內的右手邊則是一面柜子,內置各色雜物。 擺了這幾樣家具之后,本就不大寬敞的船艙已經沒剩多少空間了。 馬冰指的是柜子最右側一個細高狹長的格子,空的,左側格子是兩只折疊的燈籠罩子,正上方擺著幾根替換蠟燭。 為了方便客人使用,各色物品俱都分門別類擺放,比如說柜子正中央的幾個格子放的就是文房四寶,顯然預備才子才女們一時興起揮毫潑墨;盡頭以固定的銅盆架為中心,則是許多手巾、香胰子、手脂等。 以此推論,右側這幾個格子放的應該都是照明相關的物件。 那空格子被擦拭得很干凈,并沒有多少灰塵,但底板上卻有明顯的陳舊的摩擦痕跡,大致呈方形。 由此可以推斷,這里曾經長時間擺放一樣頗有重量的物件,而且這件物品還會經常被人拿出來使用,如此年復一年日復一日不斷地拿出、放回,才會在堅硬的木板上留下清晰的壓痕。 試問生活中什么東西會被如此頻繁地使用呢? 再聯系格子的高度,痕跡的深淺,以及擺放的位置,答案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