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美食探案錄 第11節
霍平默默掏銀子。 元培撓臉,干巴巴道:“二兩,生氣啦?你再問點別的唄?!?/br> “你才二兩!”馬冰翻了個白眼,“那老六的案子呢,我能幫上忙嗎?” 閑著有點難受。 “這個可以說!”元培快樂道,“他的案子說簡單也簡單,說麻煩,還真有些棘手……” 目前看來,老六死于仇殺、情殺的可能性比較大,不然就是意外撞到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被人順道滅了口。 馬冰哇了聲,“他那樣的潑皮,竟還可能因情而死?!” 居無定所游手好閑,竟也會有女人喜歡么? 元培瞇眼瞅她,“嘖嘖,沒見識的樣兒,據他的同伙說,那小子生得還算端正,又能說會道,慣會哄女人開心,坊間多有幾個姘頭呢?!?/br>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嘛。 馬冰露出個嫌棄的表情。 元培看得樂不可支,方才謝鈺聽了衙役們的回話,差不多也是這樣的表情。 馬冰又問了幾句,聽得入神,又抓了山楂蜜煎吃,時不時跟著哇一聲。 開眼了開眼了。 元培看得眼饞,也跟著抓了吃,一入口就把個臉皺巴成麻核桃,“唔,嘶溜,好酸!” 因命案發生在夜間的野墳場,完全沒有目擊者,能用得上的線索也就只有一開始馬冰發現的跛足腳印和兇器,嫌疑人太多了。 現在幾乎大半個開封府的衙役都撒出去了,人手一份腳印圖和嫌犯身高體重的推測數。 “挨家挨戶找啊,”馬冰喃喃道,“那得找到什么時候?” 開封府內外人口近百萬,這得找到猴年馬月去?! “而且雖然說他跛足是條線索,可也不一定是殘疾還是受傷,萬一是后者,估計沒等你們找到門上,人家就好了!” 元培和霍平齊齊愣了下,又驚又喜道:“哈,大人也是這樣說的,所以已經命人趕制懸賞通告,讓百姓檢舉昨夜外出未歸的可疑人士,想來今天就能貼遍大街小巷了?!?/br> ****** 夜深了,喧鬧了一日的開封府衙也漸漸安靜下來。 幾處小衙門的人還沒睡,不時又公差來去,步履匆匆?;椟S的燈光從紙窗內透出來,映出幾個伏案工作的剪影。 王衡年紀大了,熬不得夜,天剛擦黑就睡了,藥園里靜悄悄的。 馬冰收拾好床鋪,坐在那里發了會兒愣。 屋子寬敞又干凈,火炕也燒得足足的,熱乎乎的干燥。 被子是白日里曬過的,蓬松又舒適,人往里面一躺好像就要陷下去,瞬間被一種好聞的味道包圍。 “啪!” 燭心突然爆了下,火苗一跳,將馬冰從思緒中驚醒。 她來到桌邊坐下,開始畫畫。 她下筆極快極穩,中間完全沒有任何停頓,仿佛已經演練過千萬遍。 不多時,紙上就出現了一家四口,男的高大沉穩,女的俊雅嫻靜。兩人身前還摟著一男一女兩個孩童,男孩兒約莫八、九歲,是哥哥,女孩兒也不過四五歲,是meimei。 馬冰歪頭看了會兒,口中不自覺哼起小調。 其實完整的曲子她早已記不清了,只殘留著幾個斷斷續續的片段,可只要聽著,便覺快活。 一刻鐘后,墨跡干透,馬冰用指尖輕輕蹭了蹭畫上人的臉,眼神柔和。 她從行囊中掏出一只細細的紙卷,展開一看,竟是一副一模一樣的畫,只是有些皺巴巴的。 她熟練地以舊換新,又將舊畫燒了,灰燼潑了,一點痕跡不留。 ******* 次日清晨,謝鈺的居所。 看著眼前幾大盒子明顯精致過頭的花色點心,謝鈺的眉心狠狠跳了跳。 “父親讓你們送過來的?” 來人笑道:“是長公主的意思?!?/br> 昨兒謝顯家去后,就巴巴兒告訴了寧德長公主,說寶貝兒子難得跟個漂亮姑娘走在一處。 寧德長公主大喜,可還沒喜上幾息,就聽他話鋒一轉,“可惜是個嫌犯?!?/br> 寧德長公主:“……” 不過夫妻倆細細琢磨一回,覺得以兒子素日脾性,那姑娘必然不是嫌犯那么簡單。若果然是,一早押到開封府受審就是了,哪里還由得她騎著高頭大馬招搖過市? 兩人一合計,就特意叫廚子做了許多女孩兒們愛吃的精致點心,送來試探一回。 然后就被謝鈺一眼看破。 他面無表情地招來侍從,“把這些點心都給趙夫人送去?!?/br> 趙夫人就是開封府尹涂爻的妻子。 長公主府的管家:“……” 謝鈺叫人將那糟鵝擺出來,正好就著米粥吃早飯,見他杵在那里不動,冷著臉問:“還有事?” 管家:“……小人告退?!?/br> 都說了世子爺肯定不上當的嘛! 作者有話要說: 元培:二兩啊…… 馬冰:滾蛋! 第10章 荷葉夾rou餅 次日醒來時,馬冰盯著陌生的房頂,著實懵了會兒才回過神來:啊,是了,我在開封府。 推門出來時,正趕上飯堂開工,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飯菜香,馬冰仰頭嗅了會兒,決定還是去街上逛逛。 大鍋飯嘛,吃飽為主,味道還是不要苛求太多。 大祿經濟繁榮物產豐富,人們從不在吃上吝嗇功夫,當真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出了開封府的門,各色食肆、茶樓、酒坊沿著大街往東西兩側鋪開,匯聚天下奇珍,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沒有吃不到的。 近來天氣晴好,百姓們的春衫越發嬌艷靚麗,只這么看著,便覺賞心悅目。 這條主路兩側都栽著杏花,據說是因為先帝曾沿街巡幸,取個諧音好意頭。 眼下已是三月末,杏花漸落,只有零星梢頭和地上的落英還在訴說著曾經的美景。 馬冰不禁遙想一回,想來杏花盛開時,滿城香云翩然粉色如瀑,該是何等壯美場面? 可惜今年錯過了。 杏花落了,嫩生生的枝葉間留下一點鼓囊囊的小包。再過幾個月,這些小包就會變成青色的小果實,然后果實又會變成橙中透粉的毛茸茸胖嘟嘟的杏兒。 每到杏子熟時,開封府還會組織人手采摘,挑選好的送入宮中,剩下的,都散給城中百姓品嘗,也算與民同樂的意思。 許是因此緣故,百姓們都很愿意自發維護杏樹。 馬冰邊走邊看,十分愜意,鼻腔中卻已被各色濃香塞滿了。 大祿并不宵禁,許多食肆都是通宵達旦的營業,煙火一刻不停。 她溜達了大半條街,最終停在一家買荷葉夾餅的鋪子前。 臨街的鋪面大開著,案子上堆滿了紅棕油亮的醬rou,旁邊一個精干的伙計埋頭狂切,每一刀下去,就是新一波香氣來襲。 一個扎著頭巾的利索媳婦剛好過來拿餅,“我家有半肥半瘦的,六分肥四分瘦的,還有四分肥六分瘦的,姑娘想要哪樣?” 若她問“可要來一個?”或許馬冰還會踟躇一二,可她直接就問要哪種,馬冰便下意識脫口而出,“自然是肥些才香?!?/br> 那媳婦便笑著應了,“六分肥荷葉餅一個!” 馬冰跌足扼腕,唉,中計中計!今早看來是去不得別處啦! 切rou的伙計聽了,略捻出一塊好rou,果然是肥的多些。 他手起刀落,將那醬rou剁成略大些的噴香臊子,左手取了一只對折的荷葉餅,右手拿刀一收一抹一攬,那臊子便塞了進去。又往里頭澆一點油亮的醬汁,灑幾顆芝麻,簡直好看得不得了。 沉甸甸一只拿在手里,馬冰顧不得許多,立刻大口咬下,rou汁瞬間迸發開來,浸透了面餅,覆蓋了唇舌。 這餅極勁道,給rou汁泡過也不軟囊,反而是激發出一股濃郁麥香。 醬rou在大鍋里煮了一宿,肥油都化了,肥rou滑嫩,瘦rou軟爛,香而不膩。 這樣老大一只也不過五文錢。 馬冰搖頭晃腦吃了幾口,又發現對桌的母女正嘶溜溜吃著一碗粉羹,不由心癢難耐。 可巧方才的媳婦路過,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回,笑了,“可要幫姑娘叫一碗粉羹?天寒,早起熱乎乎吃一碗,舒服?!?/br> 馬冰忙不迭點頭,就見這媳婦朝隔壁招呼一聲,不多時,那邊就有小伙子端著熱氣騰騰的蝦仁粉羹跑了過來。 “姑娘稍后與這荷葉rou餅鋪子里結賬即可?!?/br> 毗鄰的店鋪經營項目甚少雷同,彼此間也會幫忙相互拉生意,算作互惠互利。 因這一出,馬冰胃口大開,又叫了一只合菜餅…… 因初春時節青菜難得,菜餅的價格幾乎與rou餅等同,作價四文。 聽說到了夏秋時節菜蔬繁盛時,同樣的合菜餅便會降至兩文錢。 馬冰左右開弓吃得滿嘴流油,禁不住思緒亂飛起來。 那老六究竟是誰殺死的? 他的死亡地點太過特殊,又值深夜,鮮有人至,若非對方事先聽說他要去,提前尾隨埋伏,就只可能是偶然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