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美食探案錄 第7節
注:文中尺采用宋代尺寸,一尺約為31.68厘米。 ps,咳咳,起名廢作者在此征集客串名字啦,感興趣的盆友可以評論區報名,可以是自己的昵稱,也可以自己取,客串角色不定,有可能是尸體……,也有可能是幸存者、兇手、路人、官員,不接受指定哈!么么噠,愛你們! 第6章 以色侍人 “咦,這難道是什么稀罕事嗎?” 馬冰站起身來,把兩只嫩生生的手掌拍了拍,指尖沾著的幾點油渣便金星似的飛了出去。 她的表情和語氣足有十二分輕快,仿佛這確實是一件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的事情,以至于對面的開封府等人都在一瞬間生出一種荒謬的情緒: 我們不精于此道真是辜負朝廷信任。 平時負責勘察案場的衙役率先回神,“姑娘此言差矣,辨識足跡乃是一門極其高深的學問,非經年累月不能得……” 說到最后,他心窩里簡直積了一汪辛酸淚。 他少年拜師,端茶倒水洗衣捏背,將那師父祖宗似的伺候了五六年,對方才肯教授訣竅。后來又是五六年過去,他又暗中苦練,這才能獨當一面。 看著他頗有點苦楚的臉,馬冰有點不忍心再說下去,可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道:“這個,別的不說,獵人、采藥人之類靠山吃飯的,勘察痕跡都很有一手的?!?/br> 山中多野獸,大家都是拿命換飯吃,自然要盡量避開。所以憑借野獸留下的足跡,啃噬過的齒痕,甚至是糞便來推測是什么野獸,體格如何,什么時候來的,往哪里去了……都是這些人保命的法門。 馬冰一番話,頓時叫眾人陷入沉默。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謝鈺心頭微動,豁然開朗。 是了,不光開封府,各處衙門上下所需人才眾多,以往要么由前頭的人引薦,要么子承父業,尋常百姓雖有心吃皇糧,卻不得其法。 可民間有才者何其之多?任由他們擱置,當真暴殄天物。 嗯,回去之后倒是可以和大人提一提。 謝鈺示意仵作上前驗尸,又問馬冰,“馬姑娘還有什么高見?” 馬冰先去看那衙役。 那衙役卻是個爽快性子,“姑娘但說無妨?!?/br> 他的年紀都快夠當人家的爹了,倒不至于這樣小肚雞腸。況且難得有人精于此道,說出來切磋切磋也是好的。 馬冰不是什么扭捏性子,見他自己都不介意,也就放開了。 “那應該就是兇器了,”她指著不遠處一塊沾著血跡的石頭道,“兇手是個男人無疑,而且應該還是個很壯很有力氣的男人?!?/br> 她看著謝鈺,對方微微頷首,似乎在催促她繼續說下去。 “兇手拿石頭行兇時,血濺了出來,有些直接染在石頭上,有的卻被他抓石頭的手擋住了?!瘪R冰用木棍將那石塊撥弄了下,露出邊緣清晰的手指空白。 這是一只右手。 “這石頭少說也有三四斤,而老六身長六尺,”她張開自己的手,“我的手在女子中并不算小,卻也無法單手握住后多次擊打,尋常女子就更難?!?/br> 若一定是個女子,那么必然是個身材極其高大健壯的女人。 但那太罕見了,在案件偵查過程中并不會做首要考量。 “而且老六脖子和兩只手腕上都有瘀痕,衣裳也頗凌亂,”馬冰語速飛快道,“想必一擊不死,開始掙扎,或是試圖反擊,兇手上去將他壓制。能單手制服一個成年男子的,力氣可見一斑?!?/br> 她吐字清晰,聲音又清又脆,戛然而止時,眾人竟有種意猶未盡之感。 那邊元培用胳膊肘碰了碰霍平,小聲道:“有點真本事?!?/br> 霍平嗯了聲。 不過她一個姑娘家,怎么知道這許多? 如今做大夫都這樣難么? 稍后仵作初步查看完畢,沖謝鈺點了點頭,“這位姑娘說得一點不錯?!?/br> 馬冰下意識抬了抬下巴,眼睛亮閃閃的,有點小得意。 謝鈺禁不住輕笑出聲。 但剛死了人,這樣實在不大好,于是他就問旁邊老六的幾個朋友,“他真名叫什么,家住哪里,平日做何營生,又為什么來野墳場?” 他并未多么疾聲厲色,但那幾人卻莫名覺得對方像天上的云,自己就如地里的泥,連多瞧一眼都是冒犯,于是急忙忙垂了頭,老實道:“小人們只知道他姓李,也沒什么正經名字,因在家中行六,就這么胡亂叫起來……” 他正說著,一個日常巡街的衙役就上前與元培耳語,“大人,此人叫方有田,小人識得他們,是朱雀街西頭一伙潑皮,何曾有什么營生,每日只是四處浪蕩招惹是非,被卑職等人捉過幾次卻死性不改?!?/br> 元培嗯了聲,又過去跟謝鈺講了。 方有田還在說:“那小人們素日只在街頭幫人跑跑腿兒,賺些零花。老六素日好強斗勇,又慣好與人爭高低,昨日,”他忽然抬起眼角,飛快地偷覷了謝鈺一眼,又被燙著似的縮回去,哼哼唧唧道,“昨日小人們那個,咳,那個打起賭來……” 謝鈺突然看過來,“打賭之前,你們在哪里?” 方有田身體一僵,兀自嘴硬,“沒,并沒有哪里?!?/br> 謝鈺也不說話,只是盯著他看。 他出身高貴,又從十五歲就在禁軍中歷練,一身氣勢做不得假,這樣面無表情看人時,壓迫感便滾滾而來。 不消片刻,方有田便敗下陣來,跪下砰砰磕了幾個頭,瑟瑟發抖道:“小人該死,是,是地下賭坊?!?/br> 眾衙役紛紛皺眉。 大祿朝命令禁賭,這些人竟然還明知故犯! 謝鈺有些厭惡地瞥了方有田幾人一眼,示意霍平上前,“你帶一個認路,將那賭場繳了?!?/br> 霍平當即領命,隨手從方有田那伙人里抓了一個,提雞仔似的抓在手中,重新跨馬奔回開封府去了。 因著這個插曲,方有田徹底萎靡,將昨天的經歷事無巨細說了個遍。 昨日他們一群人又沒個正事可做,便蹲在街頭瞅著往來的年輕小娘子們說笑。 也不知怎的,眾人就比起膽量來,這個說能上山擒虎,那個道敢下海捉鱉,沒個收斂。 老六忽站起來道:“我敢夜探野墳場,你們敢么?” 眾人便都哄笑起來,“你也只會說大話罷了?!?/br> 聽說那野墳場埋了許多窮兇極惡之徒,死后不得輪回,都化作厲鬼嚎叫,白日里都陰森森的,平白比別處冷幾分,夜里還有鬼火,怕不是真有鬼哩!哪個敢去? 若說原本老六只有五分要去的意思,可吃了這一激,當即熱血上頭,成了十二分要去的意思。 “便叫你們瞧瞧爺爺的本事,”老六漲紅了臉,唾沫飛濺,“今夜我就去,也不怕你們不信,”他指著腰間系的荷包道,“我往深處選一座墳頭,將這荷包放上去,明日你們一看便知?!?/br> 說到這里,方有田還指了指老六身下露出的一截荷包,“就是那個了?!?/br> 眾人當時并不大相信,可眼見著老六真趕在入夜前出了城,也有些犯嘀咕。 那廝竟真敢去? 幾個人等了一宿也不見老六回來,又去他平日睡得地方找,竟不見人影,就有些怕出事,故而壯著膽子,結伴來尋。 謝鈺聽罷,沉吟片刻,面上微微泛起一點疑惑,“為什么要打賭?” 馬冰也好奇,對呀,為什么打賭? 沒想到方有田也懵了。 是啊,為什么打賭? 他茫然地眨巴著眼睛,“就……打賭啊?!?/br> 就是想打賭唄,誰還管個為什么? 謝鈺是真不理解。 當初在禁軍中也是如此,經常有士兵莫名其妙就鬧起來,嚷嚷著要分個高下,還引得一群人起哄圍觀。 可他想不明白,尋常切磋和對練也就罷了,這種一定要“分高下”的打賭究竟意義為何?贏了又怎么樣呢? 這么想著,他的臉上就泛起一點疑惑。 馬冰噗嗤笑出聲,“就好像有人想吃,有人想玩,有人想打賭,也不奇怪吧?各有所好嘛?!?/br> 是這樣嗎? 謝鈺也覺得執著于此的自己有些無聊,搖搖頭,索性拋開了。 所以,事實就是:老六為證明自己膽大夜探墳場,然后被害。 為什么? 對方為什么要殺他? 老六無甚積蓄,打扮也不光鮮,袖籠里的幾十枚銅板也沒丟,必然不是為財。 為情?為仇? 這些都要細細查證。 命人將現場細細檢查過后,謝鈺又讓方有田等人回開封府問話。 眾潑皮素日對衙門避之不及,如今也無可奈何,只得垂頭喪氣地去了。 “馬姑娘,”謝鈺轉過身來,“走吧?!?/br> “我也要去?!”正準備開溜的馬冰驚訝道。 謝鈺認真點頭,“是?!?/br> 見馬冰蔫嗒嗒的,元培就笑道:“你瞧瞧馬姑娘,昨兒我說什么來著,早知今日,你直接同我們一道回開封府不就完了?” 馬冰沖他哼了聲。 開封府府衙和其他眾多衙門一樣,坐落于城內中偏南,北面隔著一條街就是皇城。 有衙門就有人,有人就要吃飯,所以許多高檔大酒樓也匯聚此地,多有官老爺們出入。 馬冰一路走來一路看,途徑其中一座酒樓時,卻見臨窗一桌正在吵架。 但聽其中一人指著對面人的鼻子,憤憤罵道:“謝顯,你莫要得意,以色侍人能有幾日好?” 對面那人身著御史袍,聞言竟也不羞惱,反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一本正經道:“唔,少說還能有二三十年吧?!?/br> “你!”對方被氣個倒仰。 馬冰哈哈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