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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br> 宿主居然承認得這么理直氣壯。 季桐生了一會兒悶氣,在這陣優美雀躍的琴音里,實在沒忍住,小聲道:“一黑一白?” ……他的確已經開始想象和宿主一起穿西裝的畫面了。 搗亂可恥但有效。 在這抹郁悶和期待并存的別扭聲音里,鋼琴曲的節奏越來越輕盈。 “好?!?/br> 晚會當夜,整個學校里縈繞著熱鬧歡快的氣氛,大禮堂里坐滿了人,坐不下的學生可以在手機或電腦上看轉播。 人群里,一道白色的身影格外耀眼,尤其是旁邊還有一個穿著長袍大褂的男生,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歐陽宇一臉麻木:“我不想跟你走在一起,顯得我像是來搞笑的?!?/br> 季桐面露茫然:“你本來就是去搞笑的?!?/br> 歐陽宇噎?。骸啊懿荒芙o我留點面子??!” 今天歐陽宇要跟章運一起上臺表演相聲,題目是《損我一句》。 這個聽起來很離譜的節目居然被選上了。 天知道歐陽宇最初只是想涮章運玩的。 他本以為這就是今天最殘酷的事了,沒想到更殘酷的是他這會兒要跟回頭率百分之百的西裝版季桐一起走向禮堂。 歐陽宇總擔心會自己挨打:“你干嘛不等裴哥一起過來???” 季桐垂著腦袋:“我低調?!?/br> 他和宿主在寢室換好衣服后,簡直有一種情侶裝的效果。 季桐實在不好意思穿成這樣在眾目睽睽下走向禮堂,只好抓著工具人歐陽宇先溜了。 結果一路上還是被行了無數次注目禮。 他從來沒穿過西裝,總擔心是不是自己穿著很奇怪,心里越來越緊張。 早知道就不聽宿主的話穿白色這件了。 黑色好歹低調些。 到達相對安靜些的禮堂后臺休息室,季桐找了個角落窩著,大腦放空,連陌生的同學悄悄給他拍照也沒意識到,一直等到宿主進來。 這次看宿主穿西裝和之前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而且他自己還穿著同款不同色的西裝。 搞得他更緊張了。 季桐默默移開視線,不敢直視宿主:“是不是快上場了?” 裴清沅在他身邊坐下:“還有十分鐘?!?/br> 這場雙人鋼琴演奏被安排得很靠前,這會兒元旦晚會已經正式開始了。 外面的聲音透過音響傳進后臺,在響徹禮堂的掌聲中,季桐感覺自己快緊張得窒息了。 他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也是第一次要走上這么大的舞臺。 穿著恐龍玩偶服在運動會cao場上追高中生不算。 在季桐把休息室里的抱枕捏成一個球之前,裴清沅及時捉住了他的手:“深呼吸,放輕松?!?/br> 季桐照著他的話深呼吸,沒輕松幾秒鐘,立刻喋喋不休起來。 “禮堂里有好多人,比新生大會那天人還多,是不是還有很多人在看轉播?” “我穿這身衣服會不會很奇怪?要不我們倆換換?一路上總是有人看我,我肯定不適合穿白色……” 主持人將要報幕,掛著工作人員牌子的學生連忙敲敲休息室的門,提醒他們準備上場。 裴清沅便領著季桐起身,往那個嘈雜的方向走去。 “不奇怪,很好看?!彼穆曇魷睾陀辛?,“臺下的觀眾不重要?!?/br> “你會忽略他們的?!?/br> 在熱烈如潮水的掌聲中,聚光燈落在鋼琴上,照耀著那兩道并肩落座的身影。 裴清沅不是第一次在大型活動上出現,全校師生差不多都認識他了,但很多人是第一次看見季桐。 周遭的燈光熄滅,禮堂暗下,一切光芒都籠罩在鋼琴前。 黑色冷冽沉郁,而白色游離在喧囂之外,是令人難以忘懷的純粹無暇。 夾雜在掌聲中的議論和驚嘆聲漸漸滋長,又很快在一陣緩緩響起的鋼琴聲里靜下去。 黑白琴鍵開始跳躍。 整個樂曲的序章,是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的獨奏。 《秘密》的開始,是微風吹拂飄零的葉子,是鳥兒在低空徘徊,是浪花輕觸沙灘上的貝殼,溫柔,緘默,小心翼翼,一點點滲進無邊無際的空氣。 剛走到舞臺上時,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季桐幾乎感到一陣眩暈。 但在宿主的這段獨奏里,他的心好像也被卷進了海水里,逐漸遺忘岸上的看客。 和此前在琴房里只有刻板旋律的練習不同,他忽然被一種濃郁的感情攫住了心臟。 演奏是一種傾訴。那天宿主這樣說。 序章結束,到了雙人聯彈的段落,另一段樂聲悄然加入。 手指在燈光下交錯,手臂上黑與白的衣料相觸又分離,醞釀著靜默的熱度。 交織纏綿的琴聲里,季桐驀地記不起來那些教科書般的指南了,卻恍惚地想起很久以前的日色。 安靜的鋼琴社里,他坐在窗邊生澀地按下琴鍵,時不時望向遠處cao場上熱鬧的人群。 偌大的空間里只剩清澈而美麗的琴聲。 愛秘密地生長。 于是葉子淌進溫暖的風里,鳥兒落腳在久別的地面,浪花尋回失落的貝殼,孤寂的島嶼在海里相遇。 裴清沅專心地注視著琴鍵,也注視著身邊人不停躍動的白皙手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