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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桐是有感情的。 只是出于種種原因,他不愿意承認。 裴清沅不覺得這是季桐的錯,所以并不感到懊惱或沮喪。 他會試著糾正這一切。 等玩偶貓咪被放到枕巾小床上時,還是沒反應過來今天這次慘遭滑鐵盧的暗示嘗試。 他明明已經充分暗示了,為什么宿主絲毫沒受影響? 是不是這個方法本身就有問題? 歐陽,你不行。 季桐長嘆一聲,等宿主似乎睡著了,又開始悄悄數他頭發給自己催眠。 數間寢室之外,長夜難眠的歐陽宇幽幽地打了一個噴嚏。 聽說季桐他們寢室有個玄學大師,算卦塔羅都很準,他挺想請人家給自己算算最近會不會有血光之災。 不過他又不敢靠近那間寢室,生怕走進去之后還沒開始算就先挨一拳。 也許這就是走鋼絲的感覺。 驚險,刺激,充滿未知。 第二天上課,歐陽宇扯著狂翻白眼的室友,硬是等到上課鈴聲快響了才走進教室。 后發選座能最大限度地保證安全。 在室友的催促聲里,歐陽宇謹慎地觀察著整間教室,沒有發現絲毫異樣。 季桐和裴清沅重新坐回了之前常坐的那個位置,還是同桌,兩人間的氣氛也沒什么別扭的,一切如常。 他大著膽子給季桐提建議的那一幕仿佛一場幻覺。 季桐不會真是替朋友問的吧? 歐陽宇一臉懵逼地被室友拽到老位置上坐下,時不時偷偷回頭打量這兩位同學。 直到心生詫異的裴清沅側目問季桐:“歐陽為什么總回頭看我們?” 他想了想,形容道:“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心虛?!?/br> “……”季桐同樣心虛地干笑一聲,“不知道呢,哈哈?!?/br> 歐陽宇不靠譜,他開始苦惱接下來要怎么辦。 暗示行不通,又不能明說。 正在糾結的當口,他聽見裴清沅問:“晚上去坐過山車嗎?” “過山車?”季桐愣了愣,“哪里的?” “你建的那一座?!?/br> 聞言,季桐毫不猶豫:“好啊好啊?!?/br> ……明天再想該怎么辦吧。 他實在抗拒不了跟宿主一起坐過山車的誘惑。 意識空間里的游樂園建好之后,為了等宿主親自剪彩,他自己都沒玩過。 他還從來沒坐過過山車。 不過等到了晚上,難得光明正大走進意識空間的季桐,看著眼前這座既陌生又熟悉的游樂園,表情茫然。 哪來的這么多粉白氣球和一閃一閃的星星燈? 原本充滿童稚感覺的花里胡哨游樂園,突然帶上了一絲浪漫氣息,服務對象一下子從小朋友轉換成了情侶。 他連忙向宿主證明清白:“宿主,這不是我弄的裝飾?!?/br> “嗯?!迸崆邈浜艿?,“我弄的?!?/br> 季桐:?。?! 在季桐反射性倒退一步的震驚中,裴清沅面不改色道:“第一次嘗試在意識空間里制造物體,很難看嗎?” “不難看?!奔就┲荒苋鐚嵉?,“挺好看的?!?/br> 就是看起來很像在約會。 不能任由宿主制造這種曖昧氣氛。 他嘗試委婉地抗議:“但是這樣會不會太——” 裴清沅不疾不徐道:“等會兒有煙花,可以在過山車爬升到最高點的時候看?!?/br> “——太好了!” 完全被裴清沅拿捏住了所有喜好的季桐放棄抵抗。 宿主記得一切他喜歡過的東西。 仿佛宿主心里也有一本記載著與系統相處點滴的日記。 身處秘密世界的最高點,真的看見了絢爛煙花綻放的季桐這樣想到。 璀璨的花火一朵朵映入眼眸。 “好看嗎?”裴清沅問他。 “好看?!彼卮鸬?,“這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煙花?!?/br> 可以隨心控制的過山車軌道,靜靜地載著這兩道并肩的身影,停留在與天空最接近的地方。 隨之而來的是猛烈的下墜,失重感遍布心臟,浸沒在身邊人清冽的氣息里,心跳聲轟然作響。 顛倒翻轉的世界里,季桐看見粉白相間的氣球向下飄動,盞盞橘黃的星星燈散落在大地上閃爍,照亮遠方的紫色花霧。 他墜進一個最斑斕的美夢,機械心臟浩瀚,煙花在海里盛開。 這一刻與外界隔絕的寂靜里,剝離了往日輕飄飄的玩笑、無法用力的拒絕、駕輕就熟的自我安慰,那些潛藏在季桐靈魂深處每個角落的瑣碎念頭,忽然匯聚成一個再清晰不過的聲音。 他不想做那個任務。 他不想讓宿主見到謝與遲。 即使對方在理論上是宿主最好的事業合作伙伴。 但季桐不能說出來。 就像他必須保守好關于人類身份的秘密一樣。 就像他曾經也從未對人說起過,獨自待在一間蒼白寂寞的病房里幾千個日夜,是件多么孤獨的事。 過山車在綿延不絕的風聲里緩緩停下。 裴清沅看見他的系統緊緊握著扶欄,然后抬起頭望向他,臉上是興致勃勃的笑容:“再坐一次嗎?” “好?!?/br> 最后兩人一共坐了三次。 接下來是跳樓機海盜船等一系列會讓人腎上腺素飆升的游樂項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