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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憶與趙冽挨得近了些,他將頭斜靠在欄桿上,看上去就像枕著趙冽的肩膀似的。 趙冽輕柔地拂掉他頭上的冰霜,在他耳邊問:你沒看出我有哪里不同嗎? 看出來了。成憶聲音含糊地道,師姐修為變低了,外貌年齡變小了,對待師兄的態度奇奇怪怪的你剛剛為什么叫師兄秦瀚長老?為什么不叫他師兄了?和你一起來這兒的元嬰期女修和筑基期的小子又是誰? 趙冽輕笑出聲。 還有那天晚上我去找你,你為何自稱本宮?他道,我知道師姐曾經是公主,可那時你已不是公主了啊。 敖啟則心里一驚,原來成憶不是對趙冽的異常之處毫無所覺,他察覺到了這些異常,只是沒有說出來,也沒有表現出困惑的樣子。 他敏銳也混沌,清醒也迷茫,他處于半夢半醒神智不清的狀態。在某些時刻,他分辨不清現實,還沉浸在過往的回憶中,他感受到了不對勁,卻拒絕去深究。 成憶像是在放任自己,放任自己沉淪在這樣的恍惚游離狀態里。 看到我這樣,你不疑惑嗎?趙冽道,你不想詢問我緣由嗎? 不想。成憶道,只要師姐在我身邊,我什么都不想去想。 嗯?趙冽訝異地挑起眉,笑道,你就沒懷疑過我不是你師姐嗎? 師姐在開什么玩笑?成憶收緊手指,讓他們的手掌貼得更緊密了,師姐不管變成什么模樣,我都認得出來,你就是我師姐。 他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就不愿放手。他貪戀趙冽身體的溫度,不想放開她的手,想與她挨得更近。 敖啟疑神疑鬼道:他是不是認出你的真身了?他就是認出來了吧?他知道趙黎是你假扮的! 難說。趙冽不急不緩道。 也許在成憶潛意識里,他隱約意識到了趙冽的存在,認出了她藏在軀殼下的神魂。 人在神智混沌時往往會有一種奇怪的直覺,這時候的直覺往往是準確的,等人恢復了清醒,這種直覺就消失了。 他陰煞咒消退后會不會記得和你說過的話?敖啟道,你跟他說的話太多了,暴露的也太多了,萬一他清醒過來叫破了你的身份,那你處境就危險了。 趙冽平穩道:放心,他不會記得和我說過什么。 成憶緊閉雙眸,眉頭微微蹙著,嘴唇沒有血色,他忍耐痛苦,偶爾忍不住了便發出破碎的喘息聲,還不時咳幾口血。 趙冽從戒指里取出一個黑色的小盒子,打開盒子后,里面存放的是深紫色的膏體,它被做成了蠟燭的形狀,頂端有一根深色的燃芯。 纏心幻妖花?敖啟道。 趙冽回答:沒錯,慕何生提取了花粉,把它做成了蠟燭,只需燃放,花毒就會通過呼吸和外露的肌膚進入到軀體內,效果比單獨的花株強了不止一倍,發作更迅速。 她對著幻妖花蠟燭輕吹了一口氣,蠟燭的芯倏然亮起,幽紫的火焰宛如鬼火。 纏心幻妖花本是有香味的,不過慕何生將它做成了蠟燭之后用另外幾種靈藥中和了它的香味,無色無味的花毒讓人更難防備。 蠟燭燃燒著,成憶的面色隨著時間的推移有了微妙的變化,他眉心凝聚著一絲紫意,看著有些邪異,過了片刻,他眉間的紫意悄然隱沒。 趙冽見他身上的花毒已發作,便掐滅了蠟燭。 只有一次是不夠的,這幻妖花毒必須多次吸入方能產生足夠的效果。 敖啟道:就這樣? 幻妖花的作用是加重心魔,使人落入魔障幻境。趙冽道,我身具一物,也有使人深陷幻境的效用,兩者相加效果更好。 你是說蜃珠?敖啟若有所思。 趙冽掌心閃過琉璃色的光彩,蜃珠現身。 她催動蜃珠散發出綺麗的云霧,飄渺的云霧通過成憶的口鼻侵入他的體內。 成憶皺著的眉頭突然一松,好似陰煞咒的痛苦減輕了些許。 他入夢了?敖啟道,他會做什么夢? 成憶對我是不設防的,如果他對我的感情夠深,我或許可以毫無阻礙地進入他的識海,趙冽低頭望著成憶蒼白的臉,我要試一試入他的夢,控制他的夢。 成憶對趙冽有著很深的感情,敖啟無需思考便可以得出這個結論。 依照成憶目前這個狀態,敖啟懷疑趙冽進他的識海就像進自家后花園一樣容易。 趙冽的額頭抵住成憶的額頭,她微微閉眼,神識透過眉心順利地進入了成憶的識海。 而成憶沒做任何反抗,他順從地接受了趙冽的神識。 成憶的識海是白茫茫的一片,如同寒冷的冰原。 趙冽站在冰原上望向遠處,然后一腳深一腳淺地踩著積雪向前行走。 她行走時,來自蜃珠的綺麗云霧緩緩溢滿了成憶的識海,覆蓋了這片冰原。 幻境成型,冰原像滴入水中的墨水那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被大紅色綢緞鋪滿的大殿。 大殿中央掛著一個龐大無比的囍,這囍字明明白白地揭示了成憶所夢的內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