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 冤種九福晉重生了 第15節
正走著,九爺就瞧見那只大貍花高聳著尾巴大搖大擺從回廊走過來。它穿著一件鵝黃色的小衣服,模樣拽拽的。 “人兇,貓也好不到哪里去!”等著吧,爺早晚把你們主寵全收拾了。 寫,他回去就寫個譴責她的文章來,然后去正房讓她自己讀! 回到書房,金斗貓著腰小心翼翼研磨,九爺提筆,歪著頭努力回想。 好半天沒動,墨汁都滴到紙上洇成一大團了,他把筆一丟,癱坐到圈椅里揉額頭。她的錯處,竟不太好找。 肚子餓的咕咕叫,他開始后悔,方才應該先用了膳再說。最近正房那邊的膳食很不錯的樣子。 “去御膳房給爺拿點好吃的?!彼_口吩咐。 金斗剛動身要去,守在書房門口的另一個小太監銀斗隔著門稟告:“主子,萬歲爺宣您去乾清宮?!?/br> “什么!”九爺猛地坐起身。 “孫公公說請您盡快去,下午萬歲爺還宣了幾位大臣處理要緊事,去晚了怕您得等候很久?!?/br> 九爺餓著肚子連忙朝乾清宮走。一路上都在想,為什么皇阿瑪忽然召見他?肯定是秦晚那些不著調的話給他惹禍了! · 乾東二所離乾清宮不算遠,出了門順著長街一直走,大約一炷香時間便到了乾清宮門口。 才五月初的天氣,他出了一腦門的汗。跪地請安的時候,從沒覺得這乾清宮的金磚如此清涼親切。 “兒臣胤禟給皇阿瑪請安?!彼ψ屪约罕M快平息心情。 康熙爺略打量了一眼這個年輕的九兒子:“起磕,賜座?!彼穆曇衾?,聽不出任何情緒。 ???賜座?九爺高興,可高興的同時莫名心慌。 他長這么大,頭一次單獨來乾清宮被賜座,為什么忽然給他賜座? 小太監抬了一張黃花梨鑲貝母的座椅來。九爺低著頭,沒看清椅子上雕的什么圖案,嵌著身子坐下,等老爺子說話。 一秒,兩秒,三秒…… 一盞茶時間過去,老爺子批了一道奏折,又拿起一本。 頂級碧螺春的茶香淡了,康熙爺一口沒用,李德全輕手輕腳又換上一盞。 左手拿奏折,右手執御筆,眼睛始終看著折子的皇帝,略略抬了抬右手食指朝九爺的方向劃了寸許。 李德全會意,輕手輕腳給九爺也奉了一盞。 滿心疑竇的九爺小心翼翼捧著茶盞,足足又過了一道奏折的時間,也沒敢動動那雕龍蓋碗的蓋子。 皇阿瑪正在專心批折子,他不能弄出動靜,九爺在心底對自己說,一邊安慰一邊努力設想可能被問到的問題,以及如何回答。 乾清宮里安靜了太久,久到他快把幾個能想到的答案背熟。 直到批完第三道折子,康熙爺才端起茶盞,第二次看向他的皇九子。 頭發已染上些許白霜的帝王,一開口便是驚天一問:“獻銀子的事兒,是你的主意,還是你福晉的主意?” 他的語氣很平緩,似乎不夾帶任何情緒,但他批了幾道折子,每次一扔折子的力道都比上一次更重,似有怒氣。 皇阿瑪可能是誤會他故意捐銀子想換好處了?做皇帝的,最恨被要挾。 事后九爺回想許久,也沒想清楚自己當時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死死捧住盛著極品碧螺春的蓋碗。 他設想了很多種可能,但沒想到皇阿瑪一句寒暄也沒有,更沒想到會問他獻銀子的事兒是誰的主意。 頓了兩秒,他才壓著噗通噗通狂跳的心臟開口:“回皇阿瑪,這事兒是福晉自作主張?!?/br> “你絲毫不知情?”老爺子的語氣似有些冷,好像對獻銀子這事兒很生氣。 九爺顫著心肝,小心放下蓋碗,規規矩矩跪倒地上:“事前兒臣的確絲毫不知。兒臣惱她自作主張,竟敢拿黃白之物諂媚逢迎,實非大家閨秀所為。但是……” 等了一秒,御案那邊沒動靜。九爺垂首,咬咬牙繼續:“但是兒臣覺得福晉做的對?!?/br> 忽然獻上那么大一筆銀子,一旦傳出去就是板上釘釘的阿諛諂媚,投機取巧。但現在獻都獻了,沒有拿回來的道理。索性把這件事徹底坐實,就算皇阿瑪生氣嫌秦晚諂媚,應也不至于因此打他板子。 “做的對?”康熙爺又問。 “回皇阿瑪,先前兒臣得此事時,一開始也訓斥她行事諂媚,但福晉說的對,兒臣身為皇子,享天家尊榮,食朝廷俸祿,沒有干看著黃河堤岸潰壞無動于衷的道理。且兒臣是兄弟中身家最豐厚的,兒臣有義務為皇阿瑪出力?!?/br> “起來坐,”康熙爺看著他,問了個和方才那些話無關的問題:“你怎么不喝茶?別糟蹋了朕的碧螺春?!?/br> 九爺乖乖起身,捧起茶盞,克制著微抖的手,雙指撥蓋,飲了一口早涼透的好茶。 可是蓋碗這種東西,但凡捧著的手有一點不穩,就會發出很不雅的瓷器碰撞聲。細碎,且不容忽視。 御前失儀,不可。 他只飲了一口,連忙放下。 一切都落入康熙爺的眼中、耳中。他得出結論:獻銀子的事兒,應不是老九授意。既無人授意,本意單純,便是好事。 他微微斜身倚靠在御座上,抬下巴朝九爺的方向努了努:“李德全,給老九換一盞?!?/br> 頓了頓,他又緩緩開口:“你今日能如此想,倒叫朕欣慰。這些銀子,朕不能要。對牌你拿回去?!?/br> 作者有話說: · 100個小紅包送給大家,記得留評呀 · 感謝悄悄為我空投月石但沒留下名字的三位小可愛; 第18章 誠然,九爺很想把對牌拿回來。 但是,直覺、嗅覺、感覺都告訴他,不能拿。 他跪的恭敬無比:“這是福晉的一片孝心,求皇阿瑪收下?!?/br> “雖然你媳婦說你有的是錢,但朕對你這幾年經商的事也有所耳聞。京中遍地都是勛貴,和他們搶生意不容易?!?/br> 老爺子說著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你年紀輕輕能攢下如此身家,可見很努力,朕心甚慰?!?/br> 這語氣,和小時候夸他騎射好時一模一樣。 九爺心情很復雜,喉嚨處仿佛有什么東西堵成一團。但他沒敢貿然接話,腦子里有兩個聲音在聒噪:一個說皇阿瑪終于夸贊他了;另一個說明明都是靠今上第九子這名號才能挺直腰桿和那些王府爭。 小時候他沾額娘的光,經常能見到皇阿瑪,也經常被夸。但十三歲生出做生意的心,被皇阿瑪發現訓了一頓,他梗著脖子堅持,頂撞了皇阿瑪,從那以后幾乎沒再得到過皇阿瑪的贊許。 平白被秦晚獻出去五十七萬兩白銀巨款,哪怕理由讓他無法反駁,他心底依舊還盤旋著不甘久久難消。 但現在,他一點不甘也沒有了。 努力七八年,能再次得到皇阿瑪真心的夸贊,值。 他終于抬起頭朝御案那邊看:“皇阿瑪,兒臣辦差比不過幾位哥哥,卻也想為您分憂。瞧您最近為黃河的事兒清減許多,兒臣心里也難受。兒臣除了銀子也拿不出別的?!?/br> 康熙爺笑了:“你這實心眼是怎么做的生意?竟然還能慢慢做大?國庫這兩年的確緊巴,的確缺銀子。但缺也不缺你這五十七萬兩?!?/br> “你們兩口子的孝心,朕心領了。捐銀子這事,用不著你,”康熙爺說著看向李德全:“朕的私庫里還有多少銀子?” 李德全躬身:“回萬歲爺,三百一十萬兩白銀?!?/br> 略一思忖,康熙爺開口:“宗人府那邊今年也捉襟見肘。暢春園暫且維持原樣不另修了。傳朕口諭,年底老八、老九、老十、老十二、老十三和老十四這六個阿哥出宮自立門戶,每人二十萬兩的安家銀子,從朕私庫出。這是一百二十萬兩。還剩一百九十萬兩,撥一百七十五萬兩發到河南山東兩地搶修河堤,山西陜西那邊仍由戶部想辦法調銀?!?/br> 康熙爺說著看向九爺:“對外就說,一百七十五萬兩中有五十七萬兩是老九捐的?!?/br> 跪在地上等著表孝心的九爺呆了又呆。 皇阿瑪竟在國庫如此艱難的情況下,還要給兄弟們每人二十萬兩白銀安家?還都是從他老人家的私庫里出?還要把他剩的銀子幾乎都拿出來修河堤?還要把其中五十七萬兩說成他捐的? 這是不想要他的銀子,但怕消息已經從寧壽宮走漏出去,所以拿他老人家自己的銀子維護他! 天子一言九鼎。 九爺心酸,眼睛發澀,一腦袋杵到金磚上:“皇阿瑪,以前都是兒臣不孝。您一片愛子之心,可笑兒臣幼時不懂,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br> 康熙爺知道,老九說的是當年他不許老九經商,這混兒子仗著受寵跟他吵鬧的事。 “起來吧,如今你也算沒辜負當年的堅持,朕以后不會再說不許你經商的話?!?/br> 這是正兒八經認可他了!九爺使勁眨巴眼,把眼淚憋在眼眶里,聲音哽咽:“兒臣叩謝皇阿瑪。但是那些銀子您一定要收下?!?/br> “死腦筋,”康熙爺笑了:“你們兄弟當中,尤其你和老十,開銷都大,老十四老八也都不少。等分了府,用錢的地方多著呢?!?/br> “你和你媳婦,到底還年輕,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笨滴鯛斦Z重心長:“等你們出了宮,朕便不會再給你們俸銀之外的銀錢了。你那點銀子,且好好攢著?!?/br> 九爺內心觸動,跪地不起:“兒臣將來會賺更多,請皇阿瑪勿再擔憂。那些銀子,求您收下,讓兒臣略表孝心?!?/br> 說著就重重磕了個頭。 康熙爺從這個重重的磕頭聲中聽到了nongnong的悔恨和孝心,沉默片刻,終是無奈嘆了口氣:“罷了,朕成全你們夫妻,起來吧?!?/br> 九爺開開心心起身。那盞新上的碧螺春已經沒了熱氣。 懷里揣著康熙爺賞賜的藥膏,腳步輕快回乾東二所。 方才殿中那一席話,他觸動極深,出乾清大院東門的時候,到底沒忍住拿帕子擦眼角。近十年沒感受過皇阿瑪的疼寵,今兒個算都補齊了。以后他再也不必在兄弟們跟前自卑不得皇阿瑪好臉。 他迫不及待想把時隔多年被皇阿瑪賜座、夸獎的好消息告訴老八老十兩個好兄弟。派金斗銀斗去請兩人來書房,可一個也沒請到。 老十今兒個陪他的蒙古福晉去潭柘寺上香求子,老八去戶部加班剛走沒多久,八福晉也剛剛出門。 只有秦晚不請自來。 貍花貓一直在大門附近貓著,看到老九喜滋滋回來,立馬就通知了秦晚。 秦晚踩著花盆底一步三搖,從后院過來,直接推開書房的門:“呦,這么高興,皇阿瑪準您休妻了?” “瞎說什么,”九爺清清嗓子,表情語氣都很好:“爺怎么可能因為一點小事就休了你?!?/br> “哦?!鼻赝磙D身走了。 王子病重度患者氣的捶桌子:“反了!爺沒跟她算罵爺孫子的賬,她還敢給爺甩臉子?!?/br> 門口的金斗和銀斗像兩尊雕像一動不動,仿佛什么都沒聽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