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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星數一數,發現果然多了,但這幾道菜都是尋常她覺得可口的,每一樣都很想讓白小姐嘗一嘗,實在不能刪減。 劉嬸見她發愁,只得道:“既然姑娘真想吃,不如我便交代將數量做少些?不過小碗碟并沒有預備,現在只留著曾經姑奶奶給姑娘做的那一套,只得明日現去買了?!?/br> 聞言,穆星頓時想起了姑媽做的那套碗,也是極精致細膩的好物,不如一道帶給白小姐看看。她高興道:“如此甚好,也不必去買,就用姑媽給我做的那一套吧?!?/br> 劉嬸不由有些猶豫:“可是…” 自姑奶奶仙逝后,睹物未免思人,夫人便張羅著將姑奶奶生前給穆星做的各樣精致玩意都被收進了儲物閣,如今又要拿出來,只怕會引得小姐傷心。 知道劉嬸的顧慮,穆星笑道:“沒事。我知道姑媽也很喜歡那套碗,不止是這套碗,她必不愿意讓那些心意在儲物間里蒙塵落灰。往年是我不在,如今也該讓它們見見天日了?!?/br> 見她如此堅持,劉嬸也不再多言,自去廚房籌備。 當天晚上,穆星并沒有和伯父商量唐鈺交代的事。 這件事其實不需她多掛心,伯父在商政縱橫多年,經歷多少風浪,扶持一個理事會會長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事。只要她將事情同伯父一說,伯父自會有考量。 只是,中午唐鈺說了那么多,有一點確實說對了。 她很需要有自己的一些經濟事業。 如今她在醫館施診,每個月都是照正式醫生的資格領薪資,一個月有四十元。這個數字已經夠普通家庭生活兩個月,但對她而言,不過是兩支金表,幾瓶好酒的錢。全用到白小姐身上,也只夠請她出半個月堂差罷了。 因為她還未出嫁,家中照例是每個月給她固定的零花錢,要等出嫁后,兩家商鋪才會劃到她的名下。 但是…如果她能展現出一定的能力,讓伯父與爸媽相信她有能力打理好藥店,或許她就能早點經濟獨立。 而現在的關鍵,就在于張德榮這個人是否值得她引薦給伯父,因此在引薦之前,她必須自己做足充分的準備。 第二日在醫館忙碌了整個上午,還未到午飯時間,穆星第一次迫不及待地等著休息,用了最大的忍耐力才克制住自己不要在主治醫師面前頻繁看表,憋得她臉都紅了。 因為最近她的排班只到中午,好不容易到了午休時間,她馬上收拾好東西去了醫館附近的酒樓。 包下一間包間后,她向茶房要了箋紙,正要寫下自己的名字時,忽又一頓筆,含笑寫下了“魚羊先生”幾個字。 - 鈺花書寓。 龜公拿著局票進來時,白艷正在緋華房間里寫東西,緋華坐在窗旁嗑著瓜子,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緋華本來已經被艾倫女校的校長包下,校長還給她定了一年的飯店套房。但因為放心不下白艷,校長不在時,緋華都會留在書寓。 見白艷百無聊賴地歪在桌上,有一筆沒一筆地寫著。緋華故意往窗外一望,說道:“哎,這不是穆…” 穆字還沒說完,白艷“鐺”一聲把鋼筆丟到桌上,顧不得鋼筆漏墨,整個人已經撲到了窗邊。 “哪里?哪里?”她瞪著眼睛往外面看,卻怎么也沒有看到穆公子的身影。待她反應過來自己被耍時,緋華已經笑倒在了美人榻上。 “哈哈哈…你這都要成望夫石了呀!”緋華笑道。 白艷頓時生氣,皺著眉坐回椅子上。 穆公子已經快一個星期沒有叫她的局票了。 原本她還能安慰自己,穆公子有自己的工作,而且還是醫生,不可能總有閑暇來找她消遣。但時日一久,她不免有些坐不住了,開始胡思亂想。 然而想來想去,唯一能讓穆公子突然不再來找她的原因,只有一個——她嚇到了穆公子。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白艷就忍不住自責。 她不應該如此心急的! 嘆了口氣,白艷道:“你說,穆公子會不會真的是被我嚇到了?” 見她認真了,緋華收斂了笑容,安慰道:“不一定吧,可能他真的忙呢?之前那個崔少爺不也整日天南地北的跑,你也沒這么心急啊。這次應該也一樣,你再等等吧?!?/br> 白艷咬住唇。 是啊,之前的崔元白也沒少出差,幾天見不到人影,她也沒有這樣煩躁不安。照樣地吃喝玩樂,偶爾還出一下旁人的堂差,沒有分毫的擔心和… 思念…? 兩個字剛在心頭滾過,白艷登時就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想否認。 怎么可能!說到底,她是妓.女,穆公子是客人,這不過是一場做戲的情感交易。她怎么可能,也絕不應該在這場交易里用上分量如此重的詞。 可是,可是… 失了魂似的,白艷拿起鋼筆,一筆一劃地勾勒著字跡,筆墨氤氳,將兩個字沉重地烙在信箋紙上。 思念。 她居然,會開始思念穆公子了嗎? 白艷正愣愣地看著面前的兩個字,樓下突然響起了龜奴的唱聲:“局票!白艷——” 聞言,緋華馬上一把丟開手里的瓜子,啪一聲打開窗臺。 白艷不由一顫,手中的鋼筆落到桌上,藍色的墨水在描龍繡鳳的桌布上暈開,染出斑駁的痕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