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裊玉腰 第143節
玄微道士跳脫不定,這時候嚷嚷說道:“陳妃要找巫師做法,陛下也知道這件事,還是陛下默許貧道牽線,現在將貧道拘著宮里,是何道理?” 趙珣沉聲道:“朕不知她是詛咒皇后?!?/br> 玄微道士撇撇嘴:“陛下反正不信,有什么關系?” 趙珣緩緩吸了一口氣,知道這道士無所畏懼,油鹽不進,只得作罷。 他從不信怪力亂神之事,之前他以為趙蘅玉死了,求神拜佛了一陣子,等找到趙蘅玉后,他又恢復本性,將這群人打發到了天邊。 也是,怪力亂神之事,他其實是不信的,有何關系。 只是事關趙蘅玉,他忍不住在意了一些。 趙珣起身,卻見李德?;呕艔垙埖嘏芰诉^來。 李德海低聲道:“陛下,壽安宮出大事了?!?/br> 太皇太后將一切消息都封鎖起來,但趙珣眼線密布,自然探到了壽安宮的消息。 聽到陳敏敏驚胎一事,趙珣皺了一下眉。 他原本打算捏著陳敏敏巫蠱之事,為之后掰倒陳氏一族添一把火,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得。 李德海見趙珣神色不虞,不解問道:“陛下?” 趙珣注視殿外風雨,沉聲說道:“若太皇太后肯在這時候收手,朕或許能放過她。 如若不然,朕也不會留情?!?/br> 作者有話說: 四十萬字了,之前正文都沒寫這么長(望天 這周應該能正文完結掉。 —————— 有情皆孽,無人不冤。(引用陳世驤) 將欲廢之,必固舉之;將欲取之,必固予之。(引用道德經) —————— 第111章 陳敏敏的胎還是沒有保住。 天氣漸漸冷了起來, 陳敏敏每日躺在榻上養胎,日日湯藥不斷??墒沁M入隆冬,太醫摸著陳敏敏的脈象, 臉色越來越沉重。 終于,太醫確認了陳敏敏的胎回天乏術。 太醫面色凝重到慈寧宮回稟:“陳妃娘娘腹中已經是……死胎?!?/br> 太皇太后疲倦地抬手讓太醫退下, 她面上并沒有多少驚訝和激動。 殿內只剩下太皇太后的心腹芳嬤嬤,太皇太后沉聲說道:“只能冒一冒險了?!?/br> 芳嬤嬤有心想勸, 她躊躇說道:“娘娘, 陛下心里還是敬著您的,何必要冒險走這一步?” 當年,她也是念著一分母子情, 愿意趙珣上位, 但后來種種, 事與愿違。 當年先帝尚在時, 魏國公府權勢赫赫, 太后、皇后乃至未來的太子妃都是能是陳氏女。 趙珣卻不然, 他一心要拔除外戚。 她怎能眼睜睜看著魏國公府在她的庇佑下走向末路? 她是為了家族榮光進宮的,入宮后, 她活得如死人一般。 如果魏國公府風光不再,她苦苦煎熬了這么久, 究竟是為了什么。 芳嬤嬤道:“若是娘娘將圣上的身世告知于他,他會聽娘娘的話的,就算他重視皇后,也絕對比不過親生母親?!?/br> 太皇太后卻冷笑:“若知道那件事……以他的性格, 他怎會不恨我?” 她道:“我意已決, 不必再說?!?/br> 幾個月后, 陳敏敏悄悄在壽安宮生下了死胎, 這件事被太皇太后瞞得密不透風。 太皇太后暗中物色好了幾個臨產的婦人,只等婦人瓜熟落地,生了男孩,便可將這孩子換回宮中。 太皇太后對這件事極為慎重,錢帛買動容易泄露機密,殺人滅口會惹得旁人生疑,于是她派了心腹芳嬤嬤去,只等婦人生產,孩子出世后,將貍貓扒了皮,告訴產婦生了怪胎,神不知鬼不覺,就能拿回孩子。 寒露深重的夜里。 壽安宮燈火通明,太皇太后親自坐鎮,等待陳妃生產。 壽安宮里用的太醫穩婆,都是太皇太后極為放心之人。 壽安宮不知情的宮人們望著寢殿心中不安,低聲說道:“已經生了一晚上了,陳妃娘娘怕是……” “噓……” 陳敏敏躺在榻上,面色發白地看著太皇太后,問道:“皇祖母,怎么還沒有送進來,是不是有什么意外啊?!?/br> 太皇太后只是淡淡瞥她一眼,陳敏敏臉色愈發蒼白,閉嘴不敢再說話。 與此同時,京城灰暗低矮的瓦房里,一個嬰兒呱呱落地。 芳嬤嬤神色一松,是個男孩。 她將嬰兒包在襁褓里,一刻也不敢耽擱就要出門。 婦人滿頭是汗,虛弱得已經說不出話來。 她卻強行睜開眼睛,看清楚了芳嬤嬤的動作。 婦人咬著牙,忍著劇痛夠到了剪子,她握住嬰兒的腿,在嬰兒腳底劃了兩下。 嬰兒放聲大哭,芳嬤嬤注意到婦人的動作,怒喝道:“你做什么?” 婦人一驚,剪刀落地,她苦苦哀求:“讓我看看他?!?/br> 芳嬤嬤心中不安。 她這些時日一直裝作穩婆陪在這婦人身邊,也許是自己露了破綻,總覺得這婦人察覺到了什么。 但其他臨產的婦人,都生下了女孩,唯獨剩下這一個,看過了肚子,的確是男胎。 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無路可退,芳嬤嬤只得靜等這婦人生產。 沒想到臨到頭出了這幺蛾子。 芳嬤嬤看了看嬰兒的腳底,匆匆包了起來,走了出去。 她過了片刻,抱著一只剝了皮的貍貓回來,冷淡說道:“抱出去洗身的時候才看清楚是個怪胎,你自己處置了吧?!?/br> 時間緊急,芳嬤嬤沒有時間多說,匆忙離開了這里。 壽安宮里。 快到天亮的時候,芳嬤嬤提著大食盒走進了內殿。 她神色惴惴走到太皇太后跟前,揭開大食盒,里頭用軟褥子墊著,上面放著一個嬰孩。 饒是沉穩如太皇太后,這時候也松了一口氣。 太皇太后抱起嬰兒,揭開嬰兒的襁褓,若有所思笑道:“是哀家的曾孫兒?!?/br> 她忽然看到嬰兒腳底的血跡,面色微變,問芳嬤嬤道:“這是什么?” 芳嬤嬤心頭一緊,低聲說道:“是那婦人弄的,她突然抓住孩子的腳,劃了這傷口?!?/br> 太皇太后神色愈發沉重。 這嬰兒腳底的傷口,仿佛是母親刻意留下的印記,那婦人料到會被奪走孩子,留下這印記,是等著有相認的那一天。 太皇太后心中警鈴大作,這嬰兒腳底的傷疤,仿佛成了一道不詳的預示。 她沉聲道:“去尋那婦人,若有異動格殺勿論?!?/br> 太皇太后擰眉深思。 莫非……這婦人是趙珣拋出的魚餌? . 葉九郎奉趙珣之命來到瓦房外。 這幾個月以來,他一直盯著這幾戶孕婦家中,他冷眼看著芳嬤嬤裝作穩婆過來,看著她抱走了嬰兒。 葉九郎此前并未和產婦及其家人接觸過,就是為了不打草驚蛇。 現在,芳嬤嬤帶走了婦人的嬰兒,葉九郎便邁步走進了瓦房里。 葉九郎看著榻上虛弱蒼白的婦人,直截了當告訴她:“我奉當今圣上之命,帶你去敲響登聞鼓,狀告太皇太后陰奪人子,混淆皇室血脈?!?/br> 婦人聽了他的話,雙眼睜大,幾乎要暈厥。 片刻后,她落淚,艱難點了點頭。 葉九郎松了口氣,還好這婦人沒有被太皇太后的名號嚇到,不然他就要使一些硬手段了。 葉九郎帶著婦人來到長安右門外路北后,便躲進了人群中。 婦人拖著羸弱的身子敲響了登聞鼓。 消息層層傳達,在大朝之時,傳到了太和門,也傳到了百官耳中。 一時間議論紛紛。 趙珣看著事情發酵,心中并沒有什么快意。 他的生母,終將完全要走向他的另一面,那他也不得不提起精神應付。 他知道單憑登聞鼓之事和婦人的一面之詞奈何不了太皇太后,他等著疾風驟雨的來到。 太皇太后和陳敏敏的罪證,明日將一并呈上。 屆時,百官也會看清形勢。 趙珣看著底下站著的朝臣為登聞鼓之事爭論不休,他瞇了瞇眼,太皇太后的爪牙果然是遍布朝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