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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西莫西,這里是便宜好用的最強快遞神明夜斗神,請問您的委托是……?” 照?;盍κ愦蜻^招呼,給客人留下完美熱情的初次印象后,夜斗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即趕赴客戶所在的地方。 他的聲音也一瞬間沉靜下來。 【魯路修……嗎?原來如此?!?/br> “這還真是不得了啊。雖然他的用詞會讓我想到一些不痛快的往事,但大概,確實是個好時機?!币苟泛仙鲜謾C,嘗試著將其塞進自己褲兜里,卻因為手抖,遲遲找不到口袋的位置。 他回過頭,目光穿過無人的庭院,落到那個慢慢放下手機的黑發青年身上。 ——我在此向夜斗神許下愿望,請殺了我。 “來吧,空器!” 樞木朱雀呆呆地看向魯路修,渾身上下就沒有一處關節不僵。 “你什么意思?” 后者輕笑了一聲,主動撤開步子,一下子被拉遠的距離使得樞木朱雀內心不安定的因素又蠢蠢欲動。 ——讓夜斗殺了他?什么意思? “魯路修!” 他猛地往前一撲,手撈過去,卻被魯路修躲開。樞木朱雀像是在追趕太陽,現在就是太陽西沉的時候,不趕快的話,不趕快的話…… “你又想拋下我嗎?魯路修!”強烈的沖撞的情感在他的體內橫沖直撞,樞木朱雀大聲嘶吼著,試圖抓住那個人,他攢足了力氣,像是要將對方融入自己的血rou一樣的大力。 “我??!不管是過去的我也好還是現在的我也好,都不想失去你,不要把我送走,我不要去沒有你的未來……” 撕心裂肺,眼前一片模糊。 “求你了,別放手!” 但是對方很平靜。 魯路修平靜地望著他,紫色的瞳孔倒出一抹棕色,眼尾化開刀一樣的尖銳:“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知道什么,他才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莫名其妙地要夜斗殺了你,我只知道你想把我推離,我現在好不容易能和你在一起生活,在阿什弗雷學習,我好不容易可以這樣站在你的面前!” 魯路修沒說話。 “魯路修,……我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不要讓我走,我不要離開!” 他的聲音軟下來,帶著哀求的語氣。 樞木朱雀這十七年來,想過死,也差點死,但正兒八經地心甘情愿求饒的次數,幾乎是沒有的。 野心與傲氣刻在他骨子里,就算是魯路修,他也從未求過他任何事。 可這一回,當真是卑微到了極致,他恨不得拿命來請求,請求眼前的這個人不要再讓他一個人。 然而就像是他們兩個人分歧占多數的人生一般,這一回,魯路修同樣拒絕了他。 “白癡?!濒斅沸蘖R了一句。 他聲音溫和,在空氣中舒卷開來,最后輕飄飄地落到朱雀的耳朵里,像一葉蝴蝶綴在花芯上。 眼前的世界一下子變成了被打亂的色彩格子。 “你不是早知道了嗎?” “我已經,死了啊?!?/br> 如夢初醒。 樞木朱雀曾經自認為自己高明得很,他用一張結實的厚網將過去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阻攔起來,并對那些鮮活的記憶不聞不問。 魯路修應他的愿望復活了——他對此欣喜若狂。 可終有這么一天,他終于被抽絲拔繭般地從自我安慰的世界中扒出來,當事人狠狠地扇了他兩耳光——那些他不敢去接受不敢去看的事實,蜂擁而至。 一個他想象出來的傀儡,只會圍繞他生活的附庸,不可能是魯路修。 從頭到尾,他喜歡的那個魯路修就根本沒存在這世上過,眼前的魯路修只是他被強行封閉的內心聲音。 原本還是魯路修模樣的人形像是快速打亂的色彩方格,很快就重新組成了和樞木朱雀一輛的新的人形。 「樞木朱雀」向他伸出了手。 ——他的內心,正在呼喚著他的回歸。 “樞木朱雀,你的愿望,我夜斗神聽到了?!?/br> “葦葦原中國,喧擾迷惑其之邪魅,謹遵吾夜斗之命,令侍奉吾命之空器,將其速速清繳?!?/br> “斬——” 線斷裂的那一瞬間,兩張一模一樣的面容逐漸重合,最終變成同一個人——樞木朱雀栽在地上蜷縮起身體,無聲地痛哭起來。 那已經不是悲傷的淚水,我覺得是終于可以回歸現實的喜悅。 他的身體慢慢變得透明。 “回來,空器!”夜斗釋放了我。 【去未來吧?!?/br> 【這回,魯路修真的在未來等你?!?/br> 消失的最后一瞬間,他茫然地抬起頭。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聽到了我的話,還是說根本沒有意識到我在說什么,這僅僅算是一種惡趣味——我從來沒有想過劇透會讓人擁有快樂與希望(更何況這劇透還是劇場版的,鬼知道沒趕上首映的我曾經在電影院受了多少委屈),但我希望我安慰到他了。 怪不得魯路修和樞木朱雀總是形影不離,因為那個魯路修根本就是他內心魯路修形象的投影,只是他根據記憶想象出來的人物,連生命體都算不上。 根由樞木朱雀的執念,「這個世界」塑造了一個會和他互動會和他說話的魯路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