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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千帆失笑:居然有人為這種事感激我,真是破了天荒。 趙盼兒捕捉到了顧千帆的笑容,回敬道:劍可殺人,也可救人。你今天居然笑了兩回,也是破了天荒。 顧千帆假裝板起臉,一拍桌子,冷聲道:大膽,竟敢對皇城司指揮無禮。小心我嚴刑伺候! 孫三娘聽到這幾個字,突然睜開了眼睛,模模糊糊中,她只聽到了趙盼兒驚懼的聲音:嚴刑就嚴刑,又不是第一回 了,難道我還怕了你不成? 說時遲,那時快,孫三娘突然從榻上暴起,抄起一邊的花瓶就向背著自己顧千帆砸去。顧千帆手中的茶還沒遞到嘴邊,便應而倒地。孫三娘虛弱地拉著盼兒奔往門外:快跑! 趙盼兒猝不及防被她拉出門外,跑了幾步才反應過來,拉住孫三娘:不行!我們得回去。 孫三娘先是一愣,隨后反應過來:對,得除惡務盡,我再去砍他一刀。 趙盼兒忙掩住她的嘴:別砍,你不能殺他! 孫三娘不解:為什么?他是個壞人,官兵在追他,還有通緝他的告示,我回娘家時就看見過,他還拿針扎我,還想對你用刑。話音未落,她也力有不逮,軟倒在地上。 趙盼兒忙扶住她,又察看四周,見并無人注意,這才架著孫三娘回了房。 與此同時,顧千帆漸漸恢復了意識,趙盼兒和孫三娘的交談聲伴著一陣陣劇烈的頭痛傳入他的耳中,他本欲起身,卻因她們的對話內容沒有行動。 趙盼兒正在勸說一心把顧千帆當作壞人,想要盡快逃跑的孫三娘:他救過你。我們不能這么走,一旦被官兵發現了,他的后果不堪設想。 孫三娘依舊不肯退讓:可他是欽犯,萬一我們被牽連進去,你還怎么嫁歐陽,怎么當進士娘子? 趙盼兒急得站起身來:欽犯又如何?現在我只拿他當朋友。他雖然不提,但我心里頭清楚,單看這么多官兵連環追捕他,就知道楊府命案背后的真兇一定勢力驚人。他既然甘冒風險,應承我一定查出真相。這種時候,我又怎能棄他而去? 可他頭一回見你對你那么壞,他的話能信嗎?孫三娘仍是不放心。 顧千帆聽到這里,心莫名地揪了起來。然而趙盼兒卻毫不猶豫地答道:我當然信!三娘,我有多信你,就有多信他!顧千帆眼波微動,心中波濤萬千。 最終,孫三娘率先讓了步:好吧,你向來比我聰明,那我就聽你的吧。 趙盼兒將湯藥喂到孫三娘嘴邊:既然醒了,你也要慢慢振作起來。你被傅新貴騙了十多年,總勝過被騙他一輩子。有些人就是心面不一,你瞧咱們那位鄭青天鄭知縣,要是沒出楊家這件事,我沒準也會覺得他是個真青天??深櫱Х?,以前我恨死他了,可這會兒我才知道他是個胸襟灑落、彘肩斗酒的真英雄 趙盼兒突然發現顧千帆已經坐了起來,她尷尬地問:你,你什么時候醒的?顧千帆卻不發一語,起身徑直走出了房間。 顧千帆坐在石階上,仰頭望著天邊的日轉云移,身為皇城司指揮使,他本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了被人誤解、被人唾棄,可他也是血rou之軀,怎可能真正無堅不摧。那些曾經刺在他心房的話與趙盼兒聲音相交織:欽犯又如何?現在我只拿他當朋友;他是個胸襟灑落、彘肩斗酒的真英雄 顧千帆緩緩閉上眼睛又慢慢睜開,原本緊握的拳頭也漸漸放開。他轉過頭,不知何時,趙盼兒已經走到他身后。對不起,三娘她趙盼兒不知該如何替三娘解釋。 顧千帆沉聲道:我不會和一個病人計較的。 趙盼兒松了口氣,在顧千帆旁邊坐下。 你什么時候開始懷疑鄭青田的?顧千帆突然問道。 趙盼兒頭頭是道地分析著:就在剛才不久。你說傷你的那個是寧海軍的都頭,可剛才追殺我們的分明是秀州兵馬都司屬下服色。兩邊的人馬自吳越國時就互相看不順眼,又怎么會輕易幫忙?所以,我就想到了發海捕文書的錢塘縣令,告示上一口咬定你是個海盜,這就有些奇怪了,再加上你又說過燈下黑 一個錢塘縣令,手能伸到秀州來嗎?顧千帆望著天色,不知是真的在問趙盼兒,還是在自言自語。 趙盼兒順著顧千帆的目光望著蔚藍的天空,幽幽地說:一個六品運判,說殺就殺,誰知道背后有多大的利益? 知道我為什么敢用真名嗎?因為我還在懷疑一件事。顧千帆看向趙盼兒,眼神中似有幾絲哀傷,住進這里的事,我剛才用飛鴿通知了皇城司最近的駐點。你去把東西收拾好,如果我沒猜錯,他們就快來了。 趙盼兒很快就跟上了顧千帆思路,他昨夜剛給皇城司駐點送了信,今日就遭人追殺,他顯然是懷疑皇城司內部出了叛徒,而他剛才也并非是因聽了三娘的話才坐在這里望天發呆,而是在利用天光測算時間。 趙盼兒和孫三娘很快收拾好了行李,和顧千帆一齊躲在角落處。不一會兒,果有一隊官兵闖入驛站大門,顧千帆使了個眼色,趙盼兒扶著孫三娘跟他快步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