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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見這小狐貍即便生氣也未放下關心自己,不由動容一笑,他抓住鳳九伸來的手,安撫地在唇邊貼了貼:“最緊要的,夫君的清白須先洗一洗?!?/br> 他將一臉狐疑的鳳九扯回桌邊挨著自己坐下,抬眼瞥向那個還在后退閃避的小童子,正色道:“還不過來!”又對小狐貍崽說,“攸攸,把他拉過來!” 攸攸一聽來了精神,立時趾高氣昂——這么一看,自己與這童子在父君心目中的地位高下立分。她板著一張奶胖的小臉,沖著童子吆五喝六:“叫你呢,還不快過去!” 見童子磨磨蹭蹭走到跟前,東華頗為嫌棄地瞪了他一眼,說道:“你惹的事你來說!” 小童子扯了扯被攸攸揪得皺巴巴的衣袖,梗著脖子對東華翻了個白眼:“說就說,有什么了不起!” 他挺了挺胸脯,朝目光疏離的鳳九露出略有些尷尬的笑容,干巴巴道:“我是蒼何?!?/br> 一石激起千層浪,鳳九抓住東華的手掌瞪圓了眼,后頭的成玉目光灼灼,十分遺憾方才走得急未把瓜子帶上、身邊又少了位邊吃邊聊的同好,吃瓜吃得不夠盡興。 東華微闔著眼發話:“別說廢話,講重點!” 這回,小童子蒼何很是老實地說起了前因后果。 事情還要從一千年前的仙妖大戰說起。 彼時,東華和鳳九帶著滾滾在凡世游歷,姬蘅求而不得,處心積慮吸納三毒濁息,借了緲落之手算計鳳九,致使她受邪祟滋擾神魂受損,連帶腹中孩兒受了影響都要不保。東華為了救他們,瞞著眾人將鳳九的神魂蘊養于自己的識海中,又因不舍放棄孩兒,兵行險著以心頭血為未出世的攸攸沖刷邪祟,并將之護于心口。 隨后事情一樁連著一樁,經歷了仙妖大戰與緲落姬蘅斗法、助鳳九神魂歸位、替鳳九抵擋上神劫的混沌神雷,東華已然力竭,生死關頭他察覺到攸攸的仙靈不穩,命蒼何劃開心口助小狐貍崽降世,自己卻因傷勢過重陷入了昏迷。 在場眾人皆被一連串的變故所吸引,為尊神的生死存亡焦灼擔憂,并未注意到失了主人的蒼何劍發生了什么變化。 蒼何作為隨著東華一路從洪荒披荊斬棘而來的名器,常年霸占四海八荒神兵譜的前列,但有一樣在眾人心中始終成迷——它沒有劍靈。 但凡品階上乘的法器,得天下之名巧,吸日月之精華,養護得當還能升階進化,于修道之人如虎添翼,甚為重要。若是神器出世還會天降異象,引來無數人圍觀議論,能得傳承的仙山洞府莫不以此為榮。 好的法器,綿延常以千年萬年計,得益于六界的重視,于悠長歲月里集萃精華,化而為靈也不算新鮮事。法器有器靈,寶劍有劍靈,有了這份靈識的加持,等于多了個默契的伙伴,剛柔相濟,攻守相長,自然事半功倍。 神兵譜中除了幾件已經消亡或封印的,多半是有器靈的,然而其中頂頂厲害、所向披靡的蒼何神劍,卻從未有人見過它的劍靈。四海八荒連見證了蒼何誕生的人都屈指可數,又有誰敢向東華當面求證?于是乎,一來二去這便成了每次排名始終懸于眾人心中的最大謎團。 而此時,蒼何告訴鳳九的是,眾人猜的不能算錯。在東華把它煉制出來以后的三十來萬年里,他們也曾為此做過嘗試,但蒼何始終停留在只能感知東華的意動、卻不能生出清晰完整神志的境地,后來東華便未強求。 誰知仙妖大戰后的這場意外卻給了蒼何一個契機,確切地說,是東華的心頭血給了它一個契機,蒼何在東華昏迷的日子里發現自己居然慢慢有了神志。 這點在東華醒來之后得到了印證,它不僅能感知東華的狀況與意動,還能讓東華清晰地感受到它的想法。那陣子它十分興奮,每日里像個老媽子一般絮絮叨叨說個不停,以致被東華嫌棄而下了禁制扔到書房去。 之后就是那場震驚六界的天族大典,蒼何感知到東華遇險,掙脫束縛前來相救,在云洞透出的紅光中碎裂消散。眾人只當它兇多吉少,實則蒼何卻是迎來它的另一個機緣,它能化形了。 只是通?;魏?,本應由襄助者以己身修為助其穩住境界,再導引其修煉步入正軌,那時東華因連串變故不知去向,蒼何自己也是懵懂,要不是經了幾十萬年也算積淀深厚,這化形后的延誤說不得就會影響到其品階屬性。 這么糊里糊涂過了五年,直到最近感知到東華歸來,蒼何才來與他相見。 鳳九總算從蒼何的一番解說中理清了頭緒:“所以你的意思是,這一千年里,你因為東華凝了神志,又因為慶典上擊中你的紅光化了形,如今這模樣,是因為化形之后境界不穩、修為不足?” 鳳九的猜測也算合情合理,既然知道是蒼何,從東華鍛造它起,怎么也有了三十來萬年的時光,比這四海八荒里的大多數人都要資深,如何還能是個童子? 東華從旁解釋道:“夫人猜得沒錯,它如今雖是化了形,還需疏導鞏固,未完成前暫時只能維持現在的模樣?!?/br> 鳳九顏色稍霽,卻對那件事愈加好奇起來:“既如此,你為何要喚東華‘父君’?” 說到這里,蒼何小童子的面色略有些扭捏:“也沒什么,叫著好玩……”他覷見東華不善的眼神,無奈地補充了句,“唔,就是突然化了形有些興奮,看見別人叫也想試試什么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