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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奈:“又怎么啦?” “那誰,是不是抱過你?”東華問得含糊。 小狐貍有點煩:“誰???” “就是那個誰嘛!那個,被你們當成我的人!”他一副十分不想提起的樣子。 “哦,他呀!是,是有那么兩次……”鳳九想了想漫不經心地回答。 “兩次!居然還有兩次!”東華覺得自己心態崩了,按不住蠢蠢欲動要去摸蒼何的手。 鳳九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敷衍地拍拍自家夫君:“怎么自己的醋都要吃??!睡啦睡啦!”她裹起被子迫不及待地投入夢鄉。 什么自己!才不是自己!小白,你不能因為他比我年輕就喜新厭舊! 老神仙幾乎要咬著手帕怒吼。 臭小子,你給我等著!哪天再碰到,你就完了! 腦中試想了至少三百六十種把那人摁倒、踹飛、錘扁的法子,終于覺得氣順了些。 他還想呼喚夫人:“小白……” 然而缺覺的夫人表示很暴躁:“還讓不讓人睡了!再吵,再吵明天我就走!” 老神仙僵硬著身子只得閉嘴,團在角落暗自神傷:人家只是有點冷,你把被子都卷走了啊,夫人! 第72章 夢扶桑(廿七) 什么是比失望更令人沮喪的?大約是先予人希望,然后再叫你知道一切只是虛妄。 東華從扶桑木中擇了一處出口,雖說也做好了不能一擊而中的準備,可總歸沒有切切實實地知道希望落空來得難受。 他甫一來到這方天地便收到一波“大禮”,反常歸反常,但還不致立時生起疑心,可因為耗盡修為、體力不支時看到的折顏,才知道恐怕事情又不是這么簡單。怨不得混沌這么爽快就放走了他們,原來另有波折。 同行的另一人并未出現,不知是別有遭遇,還是已然回返。鑒于這段日子來所見的那個“小白”,他倒寧愿他是回去了,那樣總算還有一人得了圓滿,他亦會為此欣慰。 許是心中有事不得安眠,沒多久東華就醒了過來。 這里是頂頗為平常的軍帳,帳內別無他人,除了身下正躺著的床鋪,只有一些簡單的器皿,看不出什么特別來。帳門外時不時傳來人聲,卻無人進來,想是帳門口有人把守。 空氣中飄著些焦糊的味道,不是食物烹制后帶著香氣的焦糊,而是更易讓人聯想到慘烈場面的混雜著皮rou、織物與各色寶器燃燒后的焦糊。約莫是隔了一段距離,并不甚濃烈,卻仍然散發著厲兵秣馬、枕戈待旦的沙場氣息,讓東華想起了遠古洪荒。 他暗暗調動神識確認,經過一發不計后果的回擊,最后一點修為也被耗了去,如今毫不意外地正處于青黃不接的窘境,不得不小心隱藏氣息靜觀其變,伺機調息恢復。 帳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一名青年不緊不慢地踱步進來,身后跟著端藥的童子。青年搖著柄花里胡哨的折扇,衣服倒還素凈,面上是儒雅公子的做派,一雙丹鳳眼卻是神采飛揚,一看就是心思活絡的主兒,不安分。 見床鋪上的人醒了,青年收了扇子微拱了拱手:“仙君醒了?倒是比我想的要早些。仙君此番修為損耗頗多,似還有些舊傷,需要好生調養。這是鄙人特地熬的湯藥,仙君若不棄,可趁熱服了?!?/br> 來人正是東華昏倒前見到的人,折顏。只是這個折顏卻不是優游歲月里隱于十里桃林安逸度日的老鳳凰折顏,而是在更早的洪荒戰場上憑著一把伏羲琴威名遠播、大殺四方的上神折顏,雖穿得似文弱書生,銳氣卻藏不住,不似后來的老鳳凰一心一意要當個風雅的仙,所剩的鋒芒都用在了嘴上。 東華何時見過折顏這般乖覺,哪次見面不要懟個五六七八回合的,今日如此恭敬倒讓他有些不適應。他想著就算自己闖入了另一方世界,與此處的時間不甚相同,總不至于認不出來,譬如在上一方世界里,別人便是錯認了他??纱藭r的折顏一本正經地裝模作樣,不知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約莫是他打量對方頗久,折顏一臉莫名,上下周身望了望,忽而恍然大悟開口道:“鄙人折顏,一時疏忽,未曾通傳姓名,還望仙君恕罪!” 在折顏的預想里頭,他雖嘴上說得客氣,但怎么也不算無名小輩,總以為報上大名對方該有些反應,誰知面前這位仍舊一副八風不動的模樣,倒是略微尷尬,只得掩飾地清清嗓子,從童子手中接過湯藥遞過來。 東華接來抿了兩口,不動聲色看他做戲。 門口傳來兩聲恭敬的“主君”,一人掀開帳簾走了進來,邊走邊問:“看得如何?” 折顏正自尷尬,一聽之下應得順口:“有我在當然不要緊,只需將養就好。這不正給仙君喝藥呢!” 二人一來一去頗為自然,被關照的人卻突然爆發一陣劇烈的咳嗽,倒把帳中幾人唬得一跳。折顏一邊伸手替他把脈,一邊帶了幾分善意的戲謔:“見了我們主君也不必如此激動!仙君的心脈應是受過舊傷,尚未好利落,情緒不宜大起大落?!?/br> 東華暗自翻翻眼皮,說得他好似頭一遭進城的鄉下老漢,見著城里人的富貴奢華便瞠目結舌的沒出息樣。不過,這老鳳凰雖然損人損成習慣,這次倒也未全錯,他的確是看到了來人,才不慎被折顏端來的湯藥嗆到。 以他這幾十萬年處變不驚的歷練,確實沒什么能驚住他,除了來人眉清目朗、紫衣銀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