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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5章 長樂(四) 元初四年三月上巳日, 春景盛好。 鸞刀帶了人從府庫中尋出翳珀晾曬,澆封。 經過春日暖陽熏曬, 翳珀碧綠澄亮, 經過澆封后晶瑩剔透,在日光下透出深邃淡褐色。 朱晏亭執翳珀去翻看皇帝留在椒房殿的衣物,見大多以玄、白、青、赤四種為主, 又見他一把佩劍上螭紋白玉劍格,見這獸類虎虎生威仰首挺胸,頗似他神態, 細細看了一會兒。 便開長亭府庫, 尋出幾塊通體溫潤糯白細密的羊脂玉, 叫人做成螭紋玉牌。 親自挽絲結絡,要做衣帶。 她孕中精力不濟,做了一會兒,神思冥冥,倦不以繼,正撐首休息。 鸞刀進來小聲貼著她的耳朵,說了一句話 她身體有恙, 不能進食,進則嘔出, 要喚醫官來看么? 鸞刀說的她是朱令月, 自她進宮后,朱晏亭將她安置到一處偏殿作宮娥,泯于眾人之中,特囑二三人看管她的動向。 朱令月剛來時渾身是傷, 經過調理身體逐漸好轉, 日漸沉默寡言, 一日也說不出三句話。 那之后朱晏亭也沒有再召見過她。 這日鸞刀稟后,她速令傳了給宮娥等治病的女醫官來看。 看過后,女醫官神情大是有異,面色雪白,抿唇不語,直說見到皇后才肯說話。 鸞刀只得引了她進來。 醫官見四下無人了,方道:殿下,那奴有喜了。 朱晏亭怔住。 醫官對這等宮闈密事有所耳聞,當下又進兩步,悄悄問:是否要看彤史? 宮中宮女有孕,按理都是皇帝暗中寵幸,內監會將其記檔。 女醫官認為朱令月是受了皇帝寵幸,見朱晏亭似未聞見,疑她暗妒,又言:或者一劑藥下去? 這話如森冷之蛇咬在心上,朱晏亭凜然回神,抬手止她言。 她沉默了良久,令鸞刀封金賞賜醫官,令她不得向任何人宣知此事。 又令備下落胎藥一碗。 朱令月住在偏殿角一署內,因身份特殊,本三人而居的屋子她一人住著,因病今日也未當差,臥在床上。 聽見門扉被推開的聲音,她抬起頭望去,便看見了靜默而立的皇后。 朱令月光是見她衣角,背脊一陣發涼,手撐床邊,自床上滾下,趴跪在前。附身:拜見殿下。 朱晏亭沒有阻攔她行禮,也沒有說話。 大概是上巳這日春景好,朱晏亭看著地上枯瘦如骨、面掛笞痕的少女,想起她在一息臺上捕青蚨的模樣,嬌憨的拉著她叫阿姊,這不過才一年之前的事。 只有鸞刀跟了進來,并且合上了門,將一碗黑漆漆的藥湯放在桌案上。 確保周遭無人后,朱晏亭才開口:你有孕了。 朱令月伏在地上的背脊劇烈一震,而后抬起頭來。 朱晏亭面上沒有一絲表情,自上而下,靜靜的看著她:要留下嗎? 朱令月呆呆的驚怔了一會兒,忽然猛地抬起手,重重捶向自己的腹。 鸞刀匆忙趕過去,握住她的手,她又用另外一只手捶,被鸞刀阻止的手碰到了一旁的幾案,當下便掀了個底朝天。 聽聞巨響,外頭等候人問:殿下? 朱晏亭提高聲音:不必,等候在外。 朱令月被鸞刀緊緊按在地上,她用勁得面上通紅,眼淚唰的順著眼尾邊流下,嘴唇抖個不停,嗓子中只是叫,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如果不想要,藥已經給你煎好了,你服下去,萬事皆了。 朱晏亭說完這一句話,朱令月卻不動了。 方才一番劇烈的掙扎下,她懷中那封她母親的絕筆信掉了出來,她轉頭正看見那信。 哭聲漸漸的止了,手指不停的向那處夠。 鸞刀見她情緒稍定,放開了手。 朱令月摸著那封絕筆血書許久,又轉回頭來,從朦朧目光中,看向身著華服的皇后,忽然一笑。 我與殿下,都是母親了。 朱晏亭神情微微一變,怔怔不語。 朱令月又哭又笑,慢慢坐起來,將那封信重新收入懷里,又摸向自己的肚子。 我竟然是母親了。 她一咬牙筋,淚水順著腮邊滾落:我為什么,有那個畜生的孩子。 她摸著腹,那里平平坦坦,還什么也感覺不到,但知道有個生命在這之中了以后,身體有奇異的感覺,似乎有一股力道在腹處回應她。 偏偏在她人生之中為親父背叛,親母為她自盡,眾人厭棄,被鄭無傷折磨虐打幾近打死的日子,鄭無傷的孩子偷偷潛進了她的身體,生根發芽。 她就像是一個權貴手中的玩具,被籠絡,被拋棄,被戲弄,被虐殺,卻忽然有一天,看到還有結果。 一個擺在她腹中荒謬的結果。 朱令月心中一動,生出一個瘋狂的念頭。 這個念頭像是一點星火,瞬息之間,轟然席卷心間。 她忽然抬起頭:殿下,奴可以留下這個孩子嗎? 朱晏亭站在原地,不發一言。 朱令月匍匐爬過去,她也沒有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