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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可算是給安饒說明白了。 楚觀南他爸的地盤。 果然自己猜得沒錯,給楚觀南發消息還用那種高高在上命令語氣的,只有他爸。 車子漸漸駛入一條陰冷的林間小道,這時候司機也不敢開太快,安饒也怕被察覺,叫停了師傅。 付了錢,他沿著道路旁的樹蔭疾步向前走,前不久下的雪還未完全融化,擠壓成薄薄一層,鞋底磨出的雪花星子打在腳踝,冰得生疼。 走了約幾百米,視線變得豁然開朗。 一幢簡約又不失貴氣的超大平層出現在視線中,房子被幾百英畝的園林包圍,周邊一圈浮雕精致的雕花銅欄,門口站了倆黑衣保安。 楚觀南的車子就停在門口,待保安上來問詢情況后,畢恭畢敬鞠了一躬,打開大門放行。 安饒沒有立馬跟上去,而是躲在樹后暗中觀察一番。 他知道那倆保安肯定不會讓他進,但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見到楚觀南的父親,給自己心中多日的疑慮找一個合理的答案。 另一邊。 楚觀南將車子停好,進了這幢自打母親去世后便沒有再踏足過的「家」。 對他來說,這就是一棟房子而已。 只有安饒在,他的家就在。 管家李叔聽到動靜立馬出來查看情況,見到多年未見的小少爺,呆愣許久似乎不太敢認,當他確定了眼前這孩子就是楚觀南后,花白的胡子抖了抖,蒼老的眼角漸漸泛紅。 “是,是觀南么?”李叔激動的手都在哆嗦。 “好久不見,身體可好?”楚觀南禮貌地對著老人家微微鞠躬。 這位老管家是這房子里為數不多真心實意對他好的人,他和父親以及那些勢利眼的傭人不同,他是看著自己長大的,也是唯一一個敢在父親提出要去做親子鑒定時勸父親三思而行的聰明人,所以自己對他一直很尊敬。 “托你的福,一切都好?!崩钍逵H切地拉起楚觀南的手拍了拍,“你這么久沒回來了,你父親知道一定很開心,他和你繼……和余小姐出門談生意了,一會兒就回來,你先坐,我給你準備水果?!?/br> 楚觀南點點頭,徑直上了上面的小二層。 樓上曾經是他的房間,母親也是在那個房間撒手人寰,今日故地重游,免不了唏噓。 他記得在母親臨終前最后那幾天,經常坐在二樓的窗口前望著外面出神,常常一坐就是半天。 楚觀南看著那張與屋內布局格格不入的老舊沙發,上面已經落滿灰塵。 他斂眸冷笑。 母親在世時,那些傭人一口一個「太太」地喊著,在她走后,連她生前最喜歡的沙發都無人愿意打掃。 果然人走茶涼,所有的過錯都會推到她身上。 楚觀南拿了抹布來,毫無形象蹲在沙發旁邊一點一點細致擦拭著,直到擦得展潔如新,他才滿眼疲憊坐了進去,看向窗外。 母親為什么這么喜歡看窗外? 外面有什么令她非常喜歡的場景? 倏然間,他的瞳孔凝滯了。 身體一僵,良久,他慢慢直起身子。 窗口正對著來時的林蔭小道,小道最前端一棵巨大的梧桐樹,樹后,一道白色身影若隱若現。 楚觀南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那清瘦又顯幾分孱弱的身影,心頭劇烈一跳。 …… 安饒在樹后站了快一個小時,露在外面的腳踝已經凍得完全失去知覺。 他望著那圈雕花圍欄陷入沉思。 如果爬墻,好像不禮貌且違法。 可如果給楚觀南說自己已經來了,他那脾氣保不準要親自給自己送回去。 安饒明白楚觀南的心意,他不想自己和他父親正面硬碰,也深知父親是個什么人物,避開二人會面,只是為了保護自己。 可他父親就像個定時炸彈,是這個世界最不安全的因素。 放任只會埋下禍患。 正思忖著,安饒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眼前忽然多了一道黑影。 一抬頭,楚觀南的臉隱匿于陰暗的逆光中,那張本就寡淡的臉此時更是冰冷到駭人。 安饒只覺一股寒意從后脖頸炸開,不自覺抖了下身子。 楚觀南的視線從他的頭頂一路下滑至雙腳,看到露在外面凍成紫紅色的皮膚,原本想要質問的那句「誰讓你來的」一出口變成了: “你怎么穿著拖鞋?!?/br> 安饒實話實說:“為了跟蹤你,沒來得及換鞋?!?/br> 他拉開一點羽絨服拉鏈:“而且里面還是睡衣?!?/br> 說完,他望著楚觀南笑得幾分撒嬌意味。 楚觀南只覺得胸前一陣窒息的憋悶,鼻根忽的一酸。 臉上的表情,惱火中又夾帶著對他撒嬌無力的無奈感。 楚觀南做了個深呼吸,緊緊咬住下唇,努力讓自己泛紅的眼眶恢復正常。 他脫下外套,攔腰把人抱起,外套蓋住他的小腿和雙腳。 當他看清安饒的褲子時,便是一道氣結煩郁的嘆氣聲:“安饒,我發現你是真的不怕死,這是什么,睡褲?” 薄薄一層睡褲,里面再什么也沒穿。 安饒摟住他的脖子,冰冷的雙手悄悄伸進他的衣領,撇撇嘴:“誰讓你回家享受都不帶我一個?!?/br> 楚觀南把人摟緊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