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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不錯,二號。] 玩鬧似的褒獎。 [我恕你無罪。] 施舍般的寬恕。 罪? 他本就無罪。 施以罪罰之人才是真正有罪之人,坐在最高處俯視眾生之人,才是真正應當被審判之人。 國崩二號來到這里已經不止一次了,這里的守衛也早就已經熟悉了這張臉的模樣,想著他或許還是來傳達雷電影命令的便一路放他通行。但對于散兵而言這還是他第一次來,走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并不知曉目的地在哪,準備隨便抓個人給他帶路的時候,一旁傳來了驚訝的聲音。 “國崩二號先生?” 散兵偏頭,看向抱著一堆文件走過來的田口正。 “是雷電大人又有什么命令了嗎?” 散兵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先生?” 雖然之前中田口正也知道國崩二號的性格奇怪,但幾次接觸之后倒也覺得交往起來還算不錯。雖說行為舉止怪異了些,但也不至于像現在一樣…… 被散兵這樣盯著,田口正覺得自己渾身雞皮疙瘩都竄上來了。 他想摸手臂來著,結果自己兩手拿著文件并不方便。于是田口正就硬著頭皮準備腦內風暴想著該說些什么話題比較好,忽然,他腦中靈光一現: “對了!”田口正語氣多了幾分雀躍,“可以麻煩您先等一下嗎?我一會兒再給您測一下身體數據?!?/br> 身體數據? “雷電大人最初下達的那個委托我部基本已經完成了,雖然費了好大一番功夫,但能幫上大人的忙真是太好了?!碧锟谡玑屩刎摰馗锌?。 “委托?” 那段時間科研院的人一直同坂口安吾與雷電影等有著密切的交流,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好像是關于異能裝置的事情……現在看來,想必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嗯,是關于‘心臟’的委托?!?/br> “心……臟?” “沒錯?!碧锟谡?,“您也應當很開心吧?!?/br> 并沒有得到自己以為會得到的回應,只見少年微微歪頭,雖然一句話沒說,但明顯寫著“我為什么要開心”這七個字。 田口正有些疑惑:“難道不是給您用的……” 他眼睛睜大,下意識地便抬手捂住了嘴,手中的文件也因為沒有支撐灑了一地。 許是和國崩二號相處一段時間后熟悉了很多,知道對方也只是一個交流也愈發隨性,完全忘記了當初自己察覺這個秘密時下定的“勢必要守口如瓶”的決心,口中的話不經腦地便說了出去。心里剛有些后怕,然而他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以雷電影和國崩二號之間的關系,當事人應該知道這件事才對…… 本來田口正是這么想的也是挺自信的,但對上散兵那雙眼睛的時候,他再度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不對,應該是國崩二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知道這件事吧——畢竟雷電大人也沒有同他說過“心臟”的用途。猶豫了一下,他掃視了一圈四周,確定沒有人可以聽見他們的對話后,還是解釋道: “之前我使用異能為您檢查身體數據的時候發現您并沒有心跳的聲音。屬下明了這是秘密,絕不會同任何人提及這件事?!碧锟谡沂謸嵝匚⑽⒕瞎?,一改之前頗為隨性的姿態,恭恭敬敬地解釋道,“這也只是我的無端猜測……如果冒犯了的話,還請大人原諒!” 沉默。 長足的沉默。 給他的……心臟……? 不,不是給他的。而是“他”。 為什么? [我信任你。] 誰在說話?! 眼前浮現出不久前被他隨意地丟棄在角落的記憶。那位穿著一襲紫色和服的稻妻神明端坐在自己身旁,一雙紫色的瞳眸澄澈干凈,不見絲毫陰霾。那本是神明理所當然具有的絕對藐視一切的神性,但偏生讓人覺得其中摻雜了一些與神性無關的東西。 [你有什么心事都可同我傾訴,我在聽。] 那位神明聲音冷硬,明明說著字字皆是溫柔的話,但卻沒有半分波瀾。 無論是崇神之疫還是封鎖稻妻,那個一直將自身視為永恒的人真的會去在意一個隨意捏造的人偶嗎? 不可能. [我信任你,二號。] 怎么可能…… [我需要你。] 這不可能是她真心說出的話! 回想起腰間的那三重巴紋飾品,散兵心中的燥意漸平。 這個監控裝置便是神明虛偽的最為有力的證明……不。 散兵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從他徹底掌握這個身體的時候國崩二號的聲音便全然消失了,甚至他刻意的呼喚也無法察覺到對方的存在。在最初他攜帶華倌之羽的時候國崩二號陷入了沉睡,他以為應當和之前沒有兩樣——直到他觸碰到了這枚與神之眼很是相似的腰飾。 許是因為同出于一人之手,對同源的靈魂有種極為微妙的感應。在指尖抵在腰飾上時,他感覺到了國崩二號的靈魂存在與此。而這并非是他所察覺的全部。 他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指尖傳來的痛感一陣又一陣地刺痛著他的靈魂。 僅僅是觸碰一下而已。 散兵起先只是怔愣地看著他那只因為劇痛無法停止顫抖本鞥的手。過了大概是幾分鐘,也或許是幾秒,他低低笑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