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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的臉上還留有血跡,衣裳破舊,始終低頭走在家里族叔的身后。 突然,小孩抬頭,一雙懵懂黝黑的眸子對上五條凜澄澈的蒼空之瞳。 “那是大長老外出祓除咒靈時救下的孩子,比少主要年長幾歲?!迸镜f道:“那孩子生的一顆七竅玲瓏心,又突遭大變年少早熟,少主若喜歡可以留在身邊做個書童?!?/br> “大長老決定的嗎?” “是?!?/br> 五條凜默默點頭,家族的安排,他向來沒有反對的權力。 “羂索,去見過少主?!贝箝L老冷冷朝小孩吩咐。 小孩抹掉臉上的血跡,緩緩上前幾步,格外乖順地和五條凜見禮:“羂索見過少主?!?/br> 五條凜微微頷首,吩咐一旁的女婢:“秋月,你帶他去洗漱,換件衣服?!?/br> “是,少主?!?/br> 羂索連忙跟上女婢,走出幾步又忍不住回頭朝五條凜偷瞄了幾眼,五條凜正在與大長老談話,雖年少卻不落下乘,看得他滿是羨艷。 2 五條凜是五條家的“神子”,待遇非同一般,難搞程度也非同一般。 “今日的荷包蛋我不喜歡,我要吃七分熟的,你做的生熟程度卻只有六分?!?/br> 五條凜卻也好哄得很,從不會為難人。 “少主,老奴知錯了?!?/br> 一句知錯,五條凜便擺擺手讓廚師退下了。 他還喜歡吃糖,他有一個小包,里面放滿了秋月親自熬煮的麥芽糖,軟硬適中,甜度也合適,外面裹上一層糯米粉或者是碎芝麻,好吃得很。 五條凜有一個巨大的書庫,據說這本來是五條家的書庫,但在“神子”誕生之后,整個書庫就都屬于他了。 他在五條家的待遇,根本就不是歷代少主甚至是家主可比的。 “羂索,你祓除過咒靈嗎?” “我現在已經可以去祓除咒靈了,但是家里邊不讓我去?!?/br> “你今年幾歲?五歲?六歲?七歲?” “你的天賦很好,身上的咒力氣息很濃郁?!?/br> 羂索不敢不和他說話,悶悶地回答他的問題。 “我沒有和咒靈正面交手過?!?/br> “我今年六歲,比少主稍長三歲?!?/br> “我的天賦……作為普通人,可能還是不要有這樣的天賦比較好?!?/br> 羂索低垂下頭,溫熱的呼吸突然近了,他抬眸便嚇了一跳,連忙朝后退了幾步,五條凜的臉剛剛與他近到幾乎貼面。 “不要去怪罪自己的天賦?!蔽鍡l凜雖小,道理卻通達:“世事無常。上天給了我們天賦,是為了讓我們自保與行俠仗義的,不要將一切的錯誤都歸咎于自己,你只是一個孩子?!?/br> 羂索家滅門的事情,雖然和羂索有關,但怎么能真的全怪到一個孩子的身上? “如果你真的要找個人來怪罪,就怪我吧?!蔽鍡l凜揚起一抹笑意,仿佛閃閃發光的小太陽:“身為‘六眼’卻沒能及時發現你的天賦,沒能將你保護起來,以至于發生那樣的慘劇,本身就是我的失職?!?/br> 羂索聞言,抿唇笑了,說道:“您剛還在和我說不要怪自己,現在又要讓我怪您,少主,您也還是個孩子?!?/br> “不不不,這不一樣!”五條凜大手一揮,滿不在乎地說道:“我自己不會怪自己??!如果我的存在能為你找一個情感寄托倒也不錯,反正對我來說沒有影響!” 五條凜心性單純且堅定,不會受任何人影響。 羂索低頭沉思片刻,抬起頭來問:“少主不擔心我怨恨您嗎?” “你會嗎?”五條凜反問,卻又不等著羂索回答,自己便開口說道:“無所謂啊,反正你又傷不到我,若是能找一個精神寄托,我不介意你怨恨我?!?/br> 灑脫,隨性。 自信又狂傲。 在這一刻,五條凜的身上仿佛真的有光芒閃爍。 3 當日初見,羂索認為,那是個風光霽月的公子,是個冷情也冷面的小少爺。 但接觸的久了,他就會發現…… “噓,不準告訴老師!”茶道課上,五條凜在茶杯中放了足量的糖,轉頭朝羂索豎起一根手指頭在嘴邊。 羂索暗暗點頭。 五條凜又解釋:“每次茶道課都要喝不少的茶,苦死了,好難喝!” 但是放了糖就不一樣了! 麥芽糖,蜜糖,蔗糖! 反正只要是糖,他都喜歡! 羂索無奈,和這個小少爺待得久了,真的會很毀形象,以至于初見時對方的“神圣”形象已經完全破滅了。 羂索偶爾也會想家,他不是沒有家的孩子,他曾經也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直到那日…… 深夜時分,羂索站在床前,靜靜望著外面的一輪圓月,心底的思念越來越重。 父親、母親…… 他的家人,他再也找不回來了。 他沒辦法再去依賴任何人,獨自一人過著寄人籬下的日子,羂索痛苦地攥緊了拳頭,都怪當日的那只咒靈,咒靈全都該死! “嘿!”一只腦袋,從窗臺上面垂了下來,將羂索嚇了一跳。 羂索定睛一看,連忙打開窗子擔憂地說道:“少主,您怎么在這?快下來,小心摔到?!?/br> “你還是第一個擔心我會摔到的人?!蔽鍡l凜動作靈巧地翻了進去,笑著朝羂索攤開兩只手,露出掌心中的小鳥:“瞧,我抓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