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想當山神啊 第140節
竊取小嬰鬼的本源,就能cao縱酆都山,除了這嬰鬼是酆都大帝, 她想不到別的可能。 意識到此, 她連快裂開了。 怎會如此? 酆都大帝怎么變成這樣? 想當年,算了, 不想當年, 當年的她, 可沒資格面見酆都大帝。 那可是一界之主, 而她,不過是大荒一小小山神。 便算她沒見過酆都大帝,也聽過傳說,酆都之子生來尊貴,一襲墨袍,滿頭青絲, 簡單勾勒,便是天下無雙。 似那玉石, 似那骨器, 似那高山,又似那深淵。 你一見他,便知他是酆都大帝, 冥界之主。 無人能識錯。 他站在那兒, 天生尊貴。 可是眼前這個小嬰鬼,她怎么也沒法將他, 和傳說聯系在一起。 而且這個小嬰鬼真的好慘, 瘦瘦小小, 像只小老鼠,長長的臍帶,猶如老鼠尾巴。 一看就知道,還未降生,便被人打了。 茶樹妖和乾山也都好奇地盯著小嬰鬼看。 小嬰鬼也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丟臉,若是可以,他也不愿這樣。 但事已至此,臉面什么的都沒有在乎的必要。 他應道:“是我?!?/br> “感謝諸位同道前來相救,我觀諸位有兩位是山神吧,不妨同酆都山聯系,喚醒它的意識?!毙雰郝曇舻统?,聽得出沉痛,“它的意識,隨冥界一并沉寂了。拜托,諸位?!?/br> 小嬰兒本源被竊,沒法恢復真身,只能保持投胎后的鬼影,不僅僅是他,郁壘神荼孟婆也是如此。 本源沒了,生死簿又受他們本源影響,被欺騙而出,冥界陷入沉睡,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際。 羽山神望向乾山,道:“你上,快?!?/br> 她到底被煉成陰物,不算是正經山神,羽山還認她,是她這個逆子到底是她孕育而出的,其他山就難說了。 誰還沒個脾氣? 乾山盤腿,根據羽山之前的的提點,神識深入酆都山內。 血月之主對他們這些小動作并不在意,他伸出手,掌心布滿一層黑色的氣,在這黑色的氣的偽裝下,握住了生死簿。 血月之主很是激動,緊緊捏著生死簿,想要笑,又要忍住,而顯得扭曲而猙獰。 終于,籌謀千年,生死簿終于在他手里。 日后,他就是酆都大帝,冥界之主,六界之內,他當為尊。 他想起當初隨其他閻王一起見酆都之子,酆都大帝的情形,彼時酆都大帝坐在高處,而他只能站在下邊,遙遙望去,看不清酆都大帝的面容,但他那不怒自威、軒然霞舉的氣質,深深印在他心底。 比人皇還要威嚴,比仙神還要讓人敬畏。 覿見天顏,都是對他的褻瀆。 他是神話,是一界之主,生來萬道榮譽加身,與他這樣的凡人,天差地別。 而今天,他站到了他面前,即將取代他的地位。 這是他從前做夢都不敢想的事,現在卻成為了現實。 他激動片刻,開始梳理生死簿。 生死簿被他擾亂生死,加之天地天機不明,已經到了罷機地步,只要他理順生死簿,讓生死簿熟悉他的氣息,他再認主,便輕而易舉。 他專心梳理生死簿。 生死簿上,絕大多數慘案都是由他造成,不是他,也是與他有所關聯的人,因此他梳理起來也不算麻煩,只是有些事發生得夠久遠,他得先回憶一翻。 酆都之山安靜了下來。 嬰鬼和兩個成年男鬼一個女鬼積極尋找破開黑針陣法的方法,乾山這邊試圖歡喜酆都山,血月之主安心專注理順生死簿,除了淺淺的呼吸之聲,聽不到半點旁的聲音。 風吹草木、鳥獸蟲鳴等自然聲響,在這兒是聽不到的。 死寂,是冥界的特征。 當初開辟之初,便是如此。 后來其他五界亡者入內,才讓它一點點的染上生機。 顧雅回來時,瞧見血月之主已經碰上生死簿,驚道:“怎會如此?” 羽山神將小嬰鬼說的話告知顧雅,道:“出不去?!?/br> 顧雅還沒開口,山神玉雕上忽然一道微光閃過,一抹像是顧雅但又不是顧雅的神識從里邊飄出,她淡然道:“幻境?!?/br> 她指尖遙遙一點,一張符箓自她指尖鋪開,輕飄飄地似被風吹走的手帕般落到嬰兒那個方向。 這張符箓飄出時,他們身前黑針沒有任何反應,好似感應不到。 瞧見這一幕,羽山神瞳孔微縮。 這就是顧雅身上的古怪嗎? 古神轉世? 而且她實力,她身上殺伐果斷的氣勢,絕對上過戰場。 她不禁問,“你是什么年代的?” 星堯神女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比你早?!?/br> 符箓飄到小嬰鬼那邊,小嬰鬼、黑色柵欄以及其他三名鬼魂,如濃霧被一陣細細的風吹過,瞬間消失得一干二凈。 依舊是柵欄,依舊是小嬰鬼和其他三個成年鬼,不過這四個鬼魂正奮不顧身地撞向柵欄,身上鬼氣一點點散去,身形一點點變虛,也無所畏懼。 他們盯著血月之主,滿心焦急。 比起之前的幻陣,眼前這四個鬼的表現,確實更為真實。 星堯神女一出現,血月之主猛地警惕抬頭,他捏著生死簿,道:“你晚了一步,生死簿已認我為主,酆都山已認我為主,你阻擋不了我?!?/br> “是,我阻擋不了你?!毙菆蛏衽?,星光點點神力從她指尖散出,滲入酆都山,灑在血月之主、四個鬼身上,“但,天地能阻你,酆都能阻你?!?/br> “天外靈,邪終不勝正!” 星堯神女將本該留給顧雅的力量,全都散入酆都之中,散入這冥界之中。 因冥界無鬼,酆都之主轉世而陷入沉睡的冥界,緩緩睜開祂的雙眼。 祂無神智,祂只有規則,祂睜眼,天地無人能欺祂。 當被祂注視,一切因果罪孽,開始清理。 她昨晚這一切,伸手摸摸顧雅的玉雕,有些遺憾。 她的力量全都用盡,沒法讓顧雅短時間內重歸飛升之境,回到神界繼續戰斗。 她望著神界方向,想起那合力送她下界的那些神明,想起那些奮戰在第一線的同胞,嘆了口氣。 她無能,沒法短時間回去和她們繼續戰斗了。 她的身影漸漸消散,一點點地似星光散入星河,漸而消散不見。 星堯神女一離開,茶樹妖脖間山神玉像黯淡,漸而化為齏粉消散。 茶樹妖捧著一堆粉末,滿臉愕然。 那個像顧雅又不像顧雅的前輩,這么一抬手,自己連同山神像一起消失了,那顧雅的神識呢? 顧雅沒事吧? 比起那個前輩,顧雅和她相識更久,他還是更關心顧雅。 “不會力量被那前輩借走,重傷了吧?”他嘀咕出聲。 羽山神本來還沉浸在星堯神女給她的震撼中,聞言忍不住瞥了他一眼,罵道:“受什么傷,那位神女用的是她自己的力量?!?/br> 就是顧雅,好像損失了本源力量,也錯過了繼承自己封印記憶前法力的機會。 不過,是封印記憶前的她做的決定,封印記憶后的她,應該沒異議吧。 嗯,肯定沒異議。 羽山神到現在反應過來了,這不就是神明一族的復生秘術么。 身受致命重傷,為保得一命,化為幼生之時,重新長起,長到能承受重傷前的法力和記憶時,再將法力和記憶一并歸還。 和鳳凰浴火重生有些類似。 當然,能回到幾歲,和傷重程度有關,而化為幼生之時,神明也很脆弱,所以這個秘術有一定風險,不是真的瀕死不會施展。 現在,星堯神女將力量給用完了,等顧雅修為恢復到一定程度,只能繼承記憶,繼承不了法力。 羽山神有些幸災樂禍,想去堯光山看看顧雅繼承記憶后的反應,是不是很郁悶? 反正她帶入自己,一定很郁悶的。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現在主要關心的,還是星堯神女的目的有沒有達成。 她隔著黑針,緊張地盯著血月之主。 血月之主并未將星堯神女的話放在心上,到了最后一步,誰也沒法阻他。 生死簿已經適應了他的氣息,只待他認主了。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一邊梳理生死簿,一邊試圖認主。 在他將神識打入生死簿時,一股浩然莫御的氣息從天地間升起,像是天地威嚴,無處不在。 酆都山的眾人,同時感應到自己似是被窺探過一般,或者被長劍從頭穿透到腳一般,全身發涼。 特別是血月之主,他發現自己不能動了,不僅不能動,靈魂也像是被什么東西凍住,一點點地僵成石頭。 而這時,他手中生死簿開始反抗,意圖掙脫他的掌心。 他一發狠,想要狠狠捏住生死簿,然而意識無比緩慢,反映到現實,就是他慢吞吞地意圖合掌,而他慢吞吞動作之時,生死簿散發出幽光,似迸裂的火花陣陣,猶如短暫的煙花灼烈燃燒,消失在他手上,融于這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