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腰美人寵冠六宮 第1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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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王朝著封衡與蕭太妃拜過去時,目光凝滯在了虞姝的繡花鞋上,這個視線雖只是一個瞬間,可他總仿佛如同隔世。 他與她,此生的緣分大抵是徹底盡了吧。 “送入洞房!禮畢!” 辰王半斂眸,一襲大紅色吉服襯得他面容清雋儒雅,如浮世翩翩佳公子,他斂眸之際,也斂去了眼底的一切情緒,手中牽著大紅綢緞,跟著全福人,一步步往內宅走去。 他曾經幻想過不止一次迎娶虞姝的畫面。 他這樣的人,生在皇家,得先帝器重,世間一切珍寶唾手可得,可無人知曉,他又多么渴望娶到那年梨花樹下,救了他一命的小姑娘。 他至今還記得,瓊花落地之處,那女子的背影纖細溫暖。卻透著意想不到的堅毅,將他拖到安全之地。 * 此時,沈卿言也來到了前廳,他都要急煞了,為何還不下令? 蕭太妃身邊的高大男子,明明很可疑??! 已經觀禮結束,封衡站起身,長臂一直圈著虞姝的后腰,不曾放開,這個舉動已經讓虞姝有些起疑了。 見封衡這便要回宮,虞姝愣了一下,輕喃了一句,“皇上,嬪妾還沒吃席呢?!?/br> 她從小到大最喜歡吃席,可惜的是,她是庶女身份,姨娘在將軍府又沒地位,沒什么機會外出吃席。 封衡側眸看她,那波瀾不驚的鳳眼,微微上吊,竟閃爍著流光溢彩,“吃什么吃?整日就知道吃,都吃成小胖子了?!?/br> 虞姝,“……” 又說她胖? 虞姝啞口無言,白皙的面容一陣紅一陣白,若非是瞧見封衡唇角微微揚起的弧度,她差點當真懷疑帝王嫌棄她了。 她捏了捏自己的腰,分明半點也不豐腴。 虞姝是個細心的人,她發現,封衡帶著她榻上龍攆時,幾乎提著她的后腰,剛一坐下,男人的一條長臂就搭在了她身后的圈椅靠背上,仿佛是虛摟著。 而封衡則是一手摩挲著玉扳指,眼眸深幽如海,眉心微擰,似在焦灼。 虞姝察覺到了一絲絲詭譎,但她沒有證據,也沒有開口多問。 龍攆平穩,但封衡對王權交代了一句,“加速?!?/br> 這二字聽著平淡無波,可王權的耳膜卻是一震,傳來絲絲痛感。 王權是真真看著封衡長大之人,封衡此舉,他立刻明白了何意,當即就對林深示意,林深又火速告知帝王的扈從。 隊伍的確加速了,可依舊穩穩當當。 行至朱雀長街,因著今日帝王出行,長街上早已清空,無一人四處亂走。 這時,有風拂過,幾片柳葉從高處飄零而落。 可這附近根本沒有柳樹。 封衡狹長的眼微微抬了抬,深不可見的眼底迸發出一抹殺機,他的指腹已經抵住了廣袖之中落下的劍柄上,面上殺氣浮現。 但封衡沒有直接動手。 全程保持著將虞姝虛攬在懷的狀態。 龍攆持續往前,一行人的步子穩如磐石,行走在青石鋪制的地面上,根本不發出任何聲音,十分輕便。 足可見,帝王帶出來的扈從俱是高手。 同一時間,朱雀街的茶樓里,十三與暗部的影子人突然出現,飛鏢射出,在窗戶口的黑衣人即將飛下去之時,飛鏢直中黑衣人的脖頸,影子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與剩余黑衣人打了起來。 雖然臨街商鋪之中已是大打出手,可朱雀街從表面去看,卻還是毫無動靜。 血腥味拂面而來,旁人可能聞不到,但像封衡這樣見慣生死殺戮之人,對這股死亡的氣息早已再熟悉不過。 封衡一手摁著拇指玉扳指,另一只手握住了虞姝的肩頭,男人渾身緊繃,若是褪去衣裳,此刻定然可以瞧見了他結成塊狀的腹部。 虞姝看了看身側的男人,卻見他側過臉,沖著她似笑非笑,“看什么?是沒見過朕這般俊美的男子?” 虞姝,“……”她就不該起疑。 罷了,若真有什么事要發生,她也無能為力,一切皆有皇上擋在前頭。 虞姝還惦記著沒吃上嘴的酒席呢。 直到龍攆進入高聳巍峨的東華門,封衡僵硬的身子才稍稍放松,他走到今日這一步,已經鮮少有什么能夠震懾到他,可今日他卻猛然意識到,原來,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叫他這般畏首畏尾。 虞姝被帝王牽著走下龍攆,她察覺到了男人掌心的薄汗,難免納悶,“皇上,你熱么?”為何會這么多汗? 封衡像是如釋重負,一把捏住了虞姝的后腰,薄涼的唇張了張,終是什么也沒說。 一切的一切,他一人承擔即可,不需要她cao一絲一毫的心思。 封衡牽著虞姝往前走了幾步,男人突然笑了,咧出一嘴整齊的白牙,冷漠如他,笑起來卻有一股陽剛氣息,側過臉垂眸道:“昭昭,朕恭喜你,即將為人母了?!?/br> 虞姝,“……” * 帝王帶著修儀娘娘安全抵達皇宮的下一刻,王權發出了信號,而接受信號的十三立刻命人送消息去辰王府。 他自己也奔往辰王府。 這下,可以動手了! 若非皇上突然阻止了計劃,這個時候恐怕已經抓住那逆賊了。 十三趕到辰王府,就與沈卿言匯合。 沈卿言的一張嚴肅的俊臉紅撲撲的,直到此刻還沒徹底消散,十三只看了一眼,只覺得沒眼瞧,可眼下又是關鍵之時,唯有忍著別扭,道:“沈大人,皇上的意思是,現在可以動手了?!?/br> 沈卿言有些懊惱。 為了今日,他可是整整布局了小半年,為何皇上不久之前突然就改了主意? 他這個人好奇心太盛,絕對不允許有什么事是自己所不知道的,揪住了十三的衣袖,問道:“皇上今日為何那般反常?” 十三沉著臉,都這個時候了,他哪有心思閑聊,“我又豈會知?!不過……聽十五說,修儀娘娘可能有孕了?!?/br> 沈卿言突然挺直了脖頸。 嘶…… 這是個大事!放開了十三之后,沈卿言吩咐了下屬開始行動,與此同時,他尋到了楚香,又對她做出了附耳的動作,“阿香姑娘,告訴你一個秘密,修儀娘娘有孕了!” 楚香聞言,立刻展顏會心一笑,仿佛是碰見了什么大好的事情。 可轉念一想,修儀娘娘有孕了,與她有何干系?她為何要跟著一起歡喜? 楚香撓撓頭,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對了! 她的嫂嫂,是修儀娘娘的嫡長姐,她的確應該跟著高興。 就在這時,宴席處傳來了打斗聲。 蕭太妃是個耐不住寂寞的婦人,今日一身華貴衣裳,打扮的雍容華貴,她當然不可能待在后宅不出來,又逢今日登門吃酒席的不少官員都是“故人”,蕭太妃親自周旋在官員們中間。 打斗一觸即發,蕭太妃一開始是懵的。 直到辰王從后宅趕過來,吩咐溫年,指向了前院一名身段頎長高大的男子,“若是不能活捉,就直接殺了!” 辰王也認出了逆臣。 蕭太妃這時才認真的打量了高大男子幾眼,這男子是她新得來的男寵,但她還沒得手呢。 就在蕭太妃愣住時,高大男子撕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張風流紈绔的臉,饒是已至中年,可封奕奕的容貌和氣度,依舊可以讓無數女子亂了芳心。 蕭太妃呼吸一滯,一瞬也不瞬的看著舊情人,“你、你……!” 她美眸凝望,一手捏著天青色杯盞,那張曾經驚艷了歲月的臉上染上了情愁,沒有說一句話,卻又仿佛道盡了千言萬語。 太傅一黨、張相諸人都在場。 酒席上,認得楚王封奕奕的官員,大有人在。 封衡的人、辰王的人,以及封奕奕的人,三波人馬的打斗,讓酒饋處一片凌亂,有人躲在暗處靜觀其變,有人等著好好戲。 封奕奕眼看著自己就要失勢,他也沒想到會這樣快被認出了。 封衡和封時,這兩個臭小子,當真已經不是當初的小男童了,他二人都長大了。 封奕奕今日算是出師未捷,他一個箭步上前,來到蕭太妃面前,風流一笑的同時,一手握住了蕭太妃的脖頸,隨即轉到了蕭太妃身后,將蕭太妃當做了人質。 久別逢故人,竟是這樣的見面方式。 饒是心大如蕭太妃,也在一片喧嘩之中聽見了自己脆弱的嗓音,“奕哥哥……” 封奕奕的楚王封號,是/太/祖皇帝冊封,就算是新帝也不能直接摘除他的頭銜。 這個男人啊,半輩子都過去了,他卻還是能夠輕易把人傷透。 蕭太妃想要側過臉去看看他,卻被封奕奕的手掐緊了脖頸,這個俊美中年男子湊過來,附耳輕笑,“別來無恙啊,本王今日不過就是登門吃個喜酒,你那兒子何故這般興師動眾?” 說著,封奕奕看向了辰王,那雙熠熠生輝的鳳眸,像極了所有封氏皇族的男子,他打量了辰王幾眼,像是在確定辰王到底是不是他兒子。 不過,他與先帝有幾分神似,侄兒像叔叔,也實屬正常。 封奕奕沖著辰王挑眉一笑。 這無疑是挑釁。 辰王一身明艷的大紅色,宛若站在狂野之上的正騰騰燃燒的火鳳凰,他緩緩抬起手,眼里是無情無義的決絕。 誰又能想到,這個外表看上去溫潤如玉,心地善良的王爺,會揮手讓/弓/箭/手指向自己的母妃。 毫無猶豫。 那么堅決。 蕭太妃這才從混沌中清醒過來,望向辰王,“我兒!你這是作甚?哀家還在你皇叔手里!” 辰王看似并沒有聽見她的話,那雙一模一樣的鳳眸盯視著封奕奕,時光在這一刻仿佛突然回到了三年前,封奕奕領兵逼宮,當著他的面,砍了先帝的頭顱。 那個從小就最疼愛他的父皇,死在了他眼前,尊貴的頭顱滾到了他腳邊,死不瞑目,他在父皇的眼睛里看到了絕望。 可他在場,也無能為力。 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