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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過頭,補全上句話:去了機場,送他離開。 江越年被汗水沾濕的掌心松開,后知后覺地感覺到黏膩。 明明知道沒有多大可能,他還是會忍不住設想,萬一孟皎和丹尼爾一走了之怎么辦? 孟皎能清晰感覺到江越年身上松下來的弦,和那種走了就好的慶幸,不免覺得好笑。 這么急?江越年假意地說。 孟皎道:我看你挺高興。 是啊。江越年也承認了。 丹尼爾的機票是臨時定的,連孟皎都以為對方應該會多玩一段時間。直到展會結束以后,孟皎才收到丹尼爾要回國的消息,于是去機場送了丹尼爾。 丹尼爾坐在孟皎的副駕上,告訴孟皎:皎,我一直沒有決定什么時候走,如果你愿意我留下,或許我就不會走了。但一段時間相處,我想我可以沒有留戀地離開。 一路平安。孟皎祝福道。 真傷心。丹尼爾用夸張的語氣說道,然后和孟皎一起微笑。 他和孟皎聰明地保持了成年人之間不戳破做朋友的分寸。 空蕩的國際航站樓,丹尼爾拉著行李箱意有所指:我輸給了你對他的偏心。 他們都知道他指誰。 這是一趟很不錯的旅程,除了他給了我點氣受。丹尼爾總結道,所以我也要給他找點不痛快,當然,說不定,事后他還得感謝我。 孟皎把從丹尼爾那兒聽到的話復述給江越年,問:丹尼爾說,他之前就見過你,是什么意思? 江越年的睫毛微微顫動。 他以為丹尼爾不會說出來,以至于他沒有打好腹稿。 孟皎注視著他,等待他給出一個答案。 我去找過你他用最干澀的語言開啟一個不怎么高明的開頭。 很多個孟皎不在的日夜,他都在學習如何忍住思念。但在早先的時候,他的學習能力還過于生澀,并不足以付諸實踐。 所以在直播得知孟皎在意大利以后,他沖動地買了一張前往意大利的機票。 其實他根本不知道孟皎具體的地點,每天只能在熱門景點和知名的藝術院校之間碰碰運氣。 他的運氣總在走極端,有時極好,有時極差,他懷疑這回算作極差。 意大利的冬天古典寧靜,他在異國他鄉漫步著格格不入,直到聽見一群很年輕的、興奮的談論聲。 仿佛有什么敲了下他的心臟,他猛然回頭。 孟皎走在路的最里側,跳了跳抖落肩頭的雪,揚起頭跟身邊人說了些什么,笑意盈盈。江越年隔著那么遠的距離依舊能看見孟皎手指上不小心沾到的顏料、呼出的熱氣遇見空氣結成了白蒙蒙的一片、凍得通紅的耳朵。 靈動、喜悅、自由,像一片從南到北輕快流暢的雪,在他眼前遠遠經過。 沒有注意到他。 雪光反射的冷白光照在他的臉龐上,像一個蒼白的靜默的雕像,有路人不時擦肩后回望這個穿著黑色風衣的寡言男人,孟皎身邊的男人也注意到他,在孟皎離開他的視線后去而復返。 那人上下打量著他,皺眉傲慢地詢問他在做什么。 那人就是丹尼爾。 他很討厭對方宣誓主權一般的態度,但也許只是他太敏感的借口,總之他無法忍受。 兩個聰明人間對上眼色就明白,兩者存在著對同一個人的競爭。 像獸類搶奪的斗爭,他們揮了拳,沒有分出勝負,只是江越年更加不要命,讓丹尼爾退卻了一步,離開前丟下一句:別像個小偷。 江越年擦掉唇角的血,聽見那句話笑了笑,想: 要是真是個小偷,就可以不用顧及道德偷走孟皎。 如果不是因為孟皎不喜歡,那他一定會選擇成為人人啟齒的小偷。 孟皎回憶:那個時候我應該在去教堂修繕壁畫,我沒有看見你。 嗯,因為我逃走了。江越年躲閃視線。 我知道在你看來,是我不告而別,但從我的視角,是我出國以后再也沒有接到你的消息,我打開手機發現唯獨沒有你的留言,回國以后你也要遠離我。孟皎今天和他攤開了說。 我留言了江越年極輕地說了聲,含糊不清,孟皎嗯得疑問了一聲,他才提高聲音,換了句話,遠離是因為,我以為你煩我。 不要岔開話題,你說你留言了?孟皎因為江越年拙劣的轉移話題能力逗笑,揪了下他的耳朵,被江越年反手一手裹住。 孟皎忽然想到了什么,登上了直播app他原來經營的大號。這個賬戶上的留言特別多,乍然加載負荷,手機的頁面閃了一下。 太多人的消息,打廣告的陌生人、把這里當做樹洞的粉絲,輕易淹沒一個人的留言,根本不會被注意到。 江越年目睹孟皎的cao作,忽然酒醒了一般,手上溫度快速流逝。 你知道了? 他從頭到尾都不希望孟皎發現那個賬號背后就是他。 孟皎安靜地輸入江越年的那串ID,單方面關注的關系,然后點開了兩個人的聊天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