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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風起(一) 喪鐘的鏘鏘鏘地一共敲了九聲。 飛鳥被驚動時扇起的風,將桃花瓣在虛空里鋪就成一層散落的粉墨畫。 烏夢榆穿了身白衣,手里握著捧菊花,正在歸雪的主峰,沿著臺階一步一步向上。 程若師姐和孟越思師兄在她的身旁。 聽風那只老妖怪則是說著自己從不給人類上墳,躲到藏書閣里去了。 我初入門的時候,那時木長老還是執事堂的,有幸與她共事過三年,是位嚴于律己的長輩。孟越思回憶著過往,語氣里也不免帶了幾分悵惘。 程若點頭:以前覺得長老為人太過嚴苛,現在又覺得物是人非,修心真的太難了。 他們三人一同走上臺階,循著小路到了翠靈洞府。 木長老的墓碑就立在此處,連同著她供在長明殿里的靈牌,和烏夢榆收拾起來的細灰。 灰石鑄就的墓碑上刻著歸雪長老木婉清,前邊已經重重疊疊地擺著淡黃的菊花。 歸雪的弟子們三三兩兩聚在此處,看著很有幾分擁擠,然而卻并不吵鬧,只有衣袖翻飛與輕輕的腳步聲。 烏夢榆隨著人群向前走去,跟著師兄師姐一同對著墓碑拜了拜。 孟越思師兄走到了人群的最前方,面容端正,用了擴音的術法 諸位,目前宗里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木長老正是因此而去世,若藏著掖著不告訴大家,恐有風雨飄搖之感,所以在向宗主秉明后,我在這里簡單陳述一二。 他又朝著木長老的墓碑拜了拜,再說:目前戒律堂已經成了專門的督察隊調查此事,不過正值十派會武之際,可能需要十派會武結束才會有結果。 風也停止了,陽光卻很溫柔,一縷一縷地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墓碑上也滿是金黃的光。 你們可以把它想象成是另一種形式的妖邪入體,如果身邊有朋友忽然性情大變,或者說一些很奇怪的話,可以直接向督察隊舉報。 人群一陣嘩然,一時間議論紛紛,同門之間嬉笑怒罵之聲吵吵嚷嚷 這算什么事情,性情大變?我覺得我這朋友性格一天一個樣啊。 滾吧你,你才是性情大變,以前多溫柔的一個人啊。 吵什么吵呀,這奇怪的話要怎么界定呢?木長老到底是說了什么話? 浮動的人群里,烏夢榆遙遙地望見了師姐楚明漪。 楚明漪神色倒是看不出什么異樣來。 孟越思沉聲:安靜。諸位同門,木長老已經因為這事遭了無妄之災,我不希望歸雪再有人因為此事受傷了。 若覺得自己,最近正值心魔劫關卡的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們,目前藏經閣已開放明月入心劍法,耗費門派貢獻值即可借閱,望大家早日得斬心魔。 他的面容總給人溫和的感覺,說起話來很是讓人信服:至于如何判定,我相信,大家面對自己朝夕相處的同門 是不會認不出來的。 * 戒律堂里仍然一片寂靜。 喪鐘的聲音隔得遙遠卻清晰。 季識逍回望了一眼戒律堂的牢房 加上他今天帶回來的人,這里已經被關押了二十一人。 這二十一個人,有的默默靠著墻,臉上一片麻木,有的眼睛仍然閃著憤恨的光,如同在盯著仇人一般,還有一些咿呀咿呀地叫著,想要突破禁言符的功用。 這里是另一種的陰冷與黑暗,夜明珠發出慘淡的光,他腳下的影子虛晃成一團模糊的樣子。 誅殺幻海閣七人屠戮大慈悲寺嗎?季識逍輕輕問,忽而又輕輕地笑了笑,我其實還想知道,你們還能說出什么話來? 當即便有一人眼睛亮起來,開始掙扎著,示意著自己的嘴,想要說出話,見說出話不成,便在地面上開始寫著。 他靠著墻,透過朦朧又黯淡的光影似乎看見了遙遠的過去 冬虛劍尊死前,曾經對他托過遺言。 那位年老的,慈祥的長者,只有提到劍的時候,才會露出點往昔的鋒芒。 識逍,持劍行天下路,立身正則不懼心魔,勿忘初心。 季識逍:是。頓了頓,我并不是合格的正派弟子,劍尊對我的期望也許 冬虛劍尊搖了搖頭:不,我只是希望你記住,自己是為什么修的劍。 季識逍恍惚了一瞬,他為能夠殺出風月派而修的劍。 劍尊又說:出劍其實練到最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難的是如何收招。 季識逍隱隱知道劍峰的長老們,其實很擔心他的心性,修心的心法為他尋了無數,只是他很早就知道自己要走的路了。 償還完歸雪和劍尊的恩情,誅殺風月派之后,我會入無情。 往碧落洲,或者黃泉淵,再或者乾坤一線天,在那里以殺入道練至極境。 我不會把劍對向正道。 冬虛劍尊又笑了笑,看起來很和藹:怎么就盡練劍去了,世間廣闊如斯,修劍先修心,你沒有廣闊的心境,如何突破劍的境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