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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當范昱終于從霧氣里脫身出來,迎面看到的,便是眼前太陽落下時,漫天被染紅的霞光。 霞光底下就是謝曲,一身白衣,真正的謝曲。 迎著霞光,范昱一把攥滅手心白焰,快步朝謝曲的方向跑過去,揚聲高喊道:謝曲!我看見你了! 話音剛落,就見謝曲仿佛是對他的忽然出現似有所感,循聲轉頭望過來。 只是很奇怪,謝曲雖然確實正看著他的方向,目光卻是越過他,遠遠的看向他身后。 就像雖然能聽見他的聲音,卻根本看不見他這個人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第70章 屠 謝曲怔住片刻, 左顧右盼,無論怎么與尋不到范昱的身影。 但他能聽見范昱的聲音。 范昱說:謝曲,我就在你眼前呢。 不只有范昱的聲音, 還有江鉞的聲音。 江鉞說:薛景山,我就在你眼前呢。 眨眼間,兩道縹緲詭異的聲音重合到一起,在他面前反復念叨著,我就在你眼前呢, 你看不見我嗎? 似真似假, 恍如夢中。 因為身在幻境, 謝曲被眼前這種奇怪體驗鬧得有點懵,嘴唇動了動,不知哪道聲音才是真的。 所以他當機立斷,把心一橫, 閉眼向范昱坦白道:小昱兒,你在這嗎,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在你腰窩處點了朵梅花。 話音未落,江鉞的聲音就沒了。 范昱也是沉默半晌, 方才冷冷回答道:滾。 一個字兒,讓謝曲瞬間就安心了。 安心之后就是談正事。謝曲雖然看不見范昱, 但卻通過方才的試探, 確定了范昱這會能看到他, 聽到他,所以毫無顧忌地問道:小昱兒, 你方才去哪兒了? 果不其然, 短暫地沉默過后, 面前傳來范昱強忍怒火的回答:說來話長。 聞言, 謝曲咦了一聲。 想來他與范昱進入幻境的時間,至多不過一刻鐘,怎么就說來話長了? 謝曲心里覺得疑惑,剛把眉皺起來,還不等開口,便聽范昱又長話短說,把自己剛剛的所見所聞都簡單講述了一遍。 謝曲邊聽邊點頭,記憶隨著范昱的描述,飄去數百年前,忍不住感慨道:是了,我記得那場比試,江鉞后來能成事,絕對離不開薛景山的提拔。 只是可惜了,當年老皇帝和薛皇后沒了之后,薛家便失勢了,薛景山也因為他這個薛姓,還有他手中威名赫赫的威武軍,成了新帝的眼中釘,rou中刺,始終沒能東山再起。 只可惜薛景山一輩子都在和自己這個金貴的姓氏斗,但到底沒斗過。 言外之意,不點而明,已經看過比試的范昱心中了然,不置可否。 于是倆人面對著面,靜默了片刻。片刻后,范昱忽然憶起方才站在擂臺上的薛景山,有些好奇地問道:薛景山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啊?你還記得么? 聽見這話,謝曲垂下眼來。 記倒是記得,只是時間太久,記不清楚了。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過去那整整九次,近千年的輪回,讓謝曲腦子里承載著的記憶,變得太過龐雜混亂,縱使當年橫死的怨氣都被偷走了,偶而想起時,也得頭疼好一會。 至于這第三世,第三世么 左右出不去,謝曲便撩袍坐下,任那些陳年舊事又從心底浮出來,邊努力回憶邊答道:他啊,史書上說他是叛將,正好和江鉞這個降將,湊成一對兒。 遙想當年,謝曲在做謝沉歡之時,最先跟的就是薛景山。 只是沒跟兩年,老皇帝和薛皇后便雙雙病倒。不多時,新帝登基后,以一道急詔將薛景山召回京中,繳了他的兵權。 具體是怎么回事不清楚,只聽說是新帝得了薛景山通敵的證據,要將其處死。 后來不知怎么的,薛景山好像是被一伙人偷偷救下了,沒死成,但從此下落不明。而江鉞因為殺敵勇猛,身后又無棘手勢力坐鎮,理所當然被新帝提拔成了新的威武軍元帥,謝沉歡也就順理成章變成了江鉞的副將,倆人關系一直都不錯,配合得也很默契。 只是再見到薛景山時,薛景山竟然真變成了北涼的將軍,親率三十萬大軍揮師南下,來攻打南陳,將自己通敵的罪名徹底坐實,寧愿被唾罵,也不罷手。 謝曲記得,那會和薛景山對上的,就是江鉞。 然而無論是行軍打仗,還是排兵布陣,江鉞都打不過薛景山,就如同謝沉歡打不過江鉞。 江鉞為此愁白了頭發,在三軍陣前大罵薛景山是個不要臉的狗東西,罵薛景山把書都讀到狗肚子去了,還罵他說話就像放屁一樣。 再然后便是兩軍交戰,一開始,江鉞被薛景山打得節節敗退,一路退守到楊花城,在戰場上被殺死的人堆成了小山,說是橫尸遍野也不算夸張。 只是任誰也沒想到,仗打到最后,竟然是謝沉歡一槍把薛景山挑落下馬,并將他活捉回營中。 更離奇的是,薛景山被俘三日后,江鉞竟然一反常態地下令將人放了,甚至不顧謝沉歡極力勸阻,堅持讓守城將士豎起降旗,開門迎北涼大軍進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