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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燙的? 范昱不明所以,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摸完以后他就明白了。 原來謝曲說的,是他的眼皮。 紙人的體溫是冷的,但勉強忍耐著,把眼淚死死壓在眼眶里的眼皮是燙的。 另外還有 謝曲更湊近了一點,幾乎是和范昱緊緊貼在一起了,然后他伸出食指來,再點了點范昱的眼尾。 另外還有,我不記得我以前有沒有教過你,親眼睛代表思念。 還有那些經年累月積攢下來,從不曾開口吐露的思念,也是guntang的。 以后覺得害怕了就承認,承認害怕,不代表就還沒長大。謝曲接著說道:誰都會害怕,從前確實全是我的錯,我 亂七八糟說了一大堆,最后連謝曲自己都有點懵,想不起來原本是想說點什么了。 向來很厲害的一張嘴,偏偏到了關鍵時刻,啞巴了。 最終,謝曲奇異地安靜下來,斂了笑意,認認真真的盯著范昱看,看了很久很久,直到范昱終于從詫異中緩過神,也學著他方才那樣,湊過來親了親他的眼睛。 嘴唇貼上來的瞬間,桌上那兩根不知燃了多久的蠟燭,一下滅了。 小矮床被壓得咯吱作響,隱忍了許久的滿腔愛意,像被一點火星燎了原,忽然變得猛烈不可收。 緊接著,還不等謝曲反應過來,范昱竟一下翻身起來,將他推得仰躺,然后跨坐到了他身上。 黑暗中,范昱借著從窗戶縫里灑進來的一點月光,居高臨下俯視著他,仿佛一頭正在狩獵的野豹。 原來不知從什么時候起,粘人小貓就已經長大成了豹子。 再然后,謝曲看見范昱俯下身來,將嘴唇湊到他的頸側,約摸尋到他頸間繞著那根紅線的位置,舌尖抵著露出尖牙來,一口咬了下去,惡狠狠的。 謝曲: 這一口咬的可是真沒牙下留情,換成普通人,恐怕當場就得嗝屁,血能噴出三丈遠。 但謝曲到底不是普通人,雖然猝不及防被咬了一口,疼得倒抽冷氣,卻沒當場完蛋。 用符紙折成的身體不會流血,可是一旦損壞后,就會若隱若現地顯出一點本相來。 所以當范昱松口后,謝曲脖子上那道細細淡淡,像紅線一樣的疤痕便顯露出來,橫亙在被范昱咬出來的牙印上,粗略一看,倒像是真滲出了點血似的。 真想在你脖子上拴根繩,然后打成死結。 咬完了,范昱又重新直起腰來,低聲喃喃道,眼底隱有赤色光暈浮過。 這回沒再刻意忍著了,反而帶了點瘋狂的味道,就像是要把自己這么多年來的等待和寂寞,全都在這一口撕咬里發泄出來。 謝曲,你知道么,我這些年來一直很聽話,不論碰見什么事,什么人,只要是你不想讓我懂,我就不懂,只要是你不想讓我知道,我就可以假裝不知道,但我 話還沒說完,卻忽然像只被提溜著后頸rou拎起來的小貓一樣,瞬間熄了火。 眨眼間,野豹又重新變回小貓,原來是謝曲忽然伸手,將范昱一把拉扯下來,一手抓著早就被范昱蹭得松松垮垮的衣領,另一手壓在范昱腦后,溫柔地碰了碰范昱的嘴唇,然后稍稍側首,對范昱露出自己傷勢慘重的脖子。 眨眼間,那傷口便已愈合了,只留下一個圓圓的小牙印,顏色很淡,扣在那道細長的紅色疤痕上,倒真像個死結似的。 你看。謝曲輕聲道,眼底晦暗不辨喜怒,拴上了。 范昱: 范昱略略瞇起了眼。 下一刻,天旋地轉間,形勢已然顛倒。 謝曲翻身將范昱壓下去,低頭去吻范昱的鼻梁,繼而是嘴唇。兩件外袍被隨意丟在地上,堆疊在一起,修長冰涼的手指,已經從里衣領口探進去。 然后就是吱嘎一聲響,小木床忽然塌了一角。 謝曲:? 范昱: 就像是兩團燒得正旺的火,忽然兜頭被澆了一盆涼水,兩個人瞬間就全冷靜下來了。 并且,比床被壓塌更加惱人的是,臨近天亮時,外面竟然真的響起了一支曲子。 是入陣曲,戰鼓聲聲震耳欲聾,令人聽著就能想像到那塞外漫天的黃沙,以及兵器撞擊之聲。 試想:當兩個情投意合,天雷勾動地火的人抱在一起,正準備深入切磋一下風月之事,共赴巫山時,耳旁竟然忽然響起了軍樂這會是什么感覺? 答案是會突然沒感覺。 良久,謝曲有點尷尬的翻身下床,準備修理一下被他和范昱壓壞的那個床腳。 然而一只腳剛踩到地上,就感到觸感不對。 腳底下是軟的,至于形狀有點像人的一只手臂。 不是。 這回又是什么東西來了? 謝曲彎下腰,好奇地往床底看去 果然。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看到了一張滿是鮮血的臉,以及一雙正死死瞪著他不放,亮到瘆人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