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剛醒來的時候,由于睡得太舒服,綱吉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在醫院,剛剛睡完午覺。 怪不得她,畢竟她已經兩天沒睡好,小腹的疼痛讓她躺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像只蝦米似的蜷縮著。醫生倒是有給她止痛藥,她吃了兩片不管用,而風今天總算到達她身邊,給她用了他國家的針灸治療法,扎了針,綱吉才終于睡了個好覺。 這次的月經實在是太兇殘了,剛打敗斯佩多發現流了一褲子血的時候,所有人包括綱吉自己都以為是內臟破裂導致的疼痛和大出血,畢竟她剛剛被斯佩多打碎全身的骨頭,不僅如此,她還頭暈惡心,山本直接就把她抱著走,稍微一顛簸綱吉就想吐,忍都忍不住,回海邊那段路就吐了兩回。 回到船上又是一陣兵荒馬亂,以防萬一,出發前九代便在船上配備技術高超的醫生和高端的醫療設備,結果全套檢查下來只得出經期到了的結論,綱吉一輩子都忘不了女醫生望向男生們那無語的表情。 經痛算不上病,醫生也沒有什么好的治療辦法,只能給她開止痛藥,讓她痛得實在受不了再吃,綱吉當場就往嘴里倒了一大把(后來被獄寺摳剩兩顆)。 沒辦法,真的太痛了,經痛和普通受傷時的疼痛完全不一樣,那種每一個神經都痛,從腹腔內部蔓延出來的疼痛真是讓人恨不得把肚子挖出來,她還會痙攣、嘔吐、心跳過快、四肢發冷,疼到最后,她都覺得自己好像看到另一個世界。 她需要風QAQ……舊十年綱吉僅有的幾回經期都是他用他國家的針灸療法拯救她的。風多次讓她調理,但那時候因為藥物沖突、時機不對等等原因沒能開展,如果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乖乖聽話,至少把這次熬過去…… 然后說曹cao,曹cao到。穿著紅馬褂的小嬰兒在她回到并盛的同時到達她的身邊,綱吉注意到他的小辮子有點亂了,雖然他盡力想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風塵仆仆,但灰色的袖子出賣了他。不僅如此,風來的時候還抓著一碗湯藥,黑漆漆、臭烘烘的“中藥”,綱吉喝到嘴里才發現那碗湯藥是溫熱的,干干凈凈一點也沒有撒出來。 其實他沒有必要那么緊急地趕過來,他甚至沒有義務要過來,但他來了,不管是舊十年還是現在,他帶著溫暖和舒適,來到了她的身邊。 回到并盛以后,應男生們的要求,綱吉住進醫院。她和了平都分配到最高級的病房,舒適度很有保障,一日叁餐也有獄寺給她帶mama做的飯,反正在家也是讓mama心疼,還不如留在醫院。 綱吉后來聽Reborn說她全身檢查的結果,先前她被斯佩多打碎的骨頭在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的作用下,更加強烈互相吸引,不僅完全修復,甚至形成更為堅固的骨架。 雖然無法證實,但綱吉知道那股不知名的力量就是大地之炎的重力,她和炎真的友誼傳達給了爺爺和科扎特,從而引發奇跡。 她又一次被爺爺救了,還有科扎特和炎真。 躺在床上感受一下賴床的快樂,綱吉起身離開房間。要說住醫院還有什么好處,大概就是……拐過前頭的轉角,綱吉探出頭去看房間里的人。 不出所料,正在鍛煉。光著上半身的少年用沒有被吊起來的左手撐著地板,一下又一下扎實地做著俯臥撐,汗滴在他的身下聚成一個小水灘。 了平沒有綱吉幸運,有重力把碎掉的骨頭重新聚合加固,好在復仇者監獄中的浸泡液有助于傷口愈合,還有九代晴守為其治療,傷勢經過兩天已經好轉不少,不過綱吉不認為他現在可以開始鍛煉。 “醫生有說讓你躺著吧?”綱吉佯怒道。 “這點小傷哪兒需要躺著!”了平在綱吉出現的時候就看到她。他抬頭對她笑,起身動作利索得仿佛毫發無傷,高高興興把女孩牽進屋里坐下。 “就會逞強?!本V吉戳了戳他飽滿富有彈性的胸肌,上頭凝結的汗液讓她的手指打了個滑,了平伸手包住她的拳頭,低頭親吻那根蔥白的手指:“我真的沒事。你才是別逞強,肚子已經不痛了嗎?” “風來了以后好多了?!?/br> “是嗎…” 不知不覺,兩人的距離已經近到只需要低聲呢喃便能夠聽見對方的程度,他們都不講話了,像一對放置在公園的愛情雕像一般注視對方。想到身上的汗,了平沒有把額頭貼上去,綱吉卻不甚在意,主動用鼻尖去蹭對方的臉,依戀的神態、抿著的嘴角上那撇小小的笑讓了平心動不已。 他遵從內心去吻心愛的女孩,從那個有著可愛凹陷的嘴角開始,不意外地得到回應。女孩把頭偏過來一些,好讓他下一個蓋章正正覆在她櫻花色的嘴唇上。 從綱吉身上飄來的,完全不同于醫院的味道讓了平沉醉不已,他像是品嘗什么美食似的輕輕含著女孩的嘴唇,感受她的呼吸,感受她的存在,感受回到她身邊的實感慢慢降臨在他身上。 了平很清楚復仇者監獄是什么地方,舊十年綱吉窮盡一切辦法都沒能把骸從里面撈出來,那些綁著繃帶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很明顯也不是硬碰硬就可以擊敗的,被拷走的時候,他真的做好再也回不來的覺悟。 所以他才會說出那種話,現在想想他對綱吉做了多么殘忍的事! “綱吉!對不起!”接吻途中突然被道歉,綱吉一臉迷茫,不過聽完了平的解釋,綱吉才想起這茬:沒錯,還有這么一回事呢! 哪怕是戰斗全部結束的現在,回想起那時候綱吉仍覺得難過得要命,了平被復仇者帶走和山本受重傷都是一樣的,都是從她身上剜去一塊rou,說不清哪一個傷口更大、流血更多。 如果不是因為結局皆大歡喜,她可能真的會在事后使用強硬的手段達成目的,爺爺都死幾百年了,憑什么她要為他們兩個的誓言把自己喜歡的人送進監獄。 “還有,什么叫做‘京子就拜托你了’…說得好像自己再也不會回來似的,以后不準再說那種話?!本V吉嘟嘟囔囔地抱怨道,自知理虧的了平一邊小雞啄米式點頭答應一邊觀察她的臉色,積極找尋賠罪的機會。 終于在女孩皺起的眉頭稍微平緩的瞬間,少年又快又準地傾身過去啄她撅起來的嘴,然后在對方又羞又惱瞪他的時候露出傻乎乎的笑。這么一來綱吉哪兒還有氣,她和所有戀愛中的少女一樣忍不住一起笑起來,并親昵地捧住少年的臉。 人生那么短,她連愛他們都嫌不夠時間,哪里還有空生氣。 從那以后綱吉便常常跑了平的病房,一邊看著他鍛煉一邊聊天,做做學校的功課,困了就睡在他的病床上。綱吉轉移陣地,獄寺幾人自然跟著過來,病房里每天都吵吵嚷嚷,好不熱鬧。 綱吉本質是個喜靜的人,但她一點也不排斥這樣的熱鬧,唯獨有一點美中不足:云雀不在。他不是不來看綱吉,而是人不在并盛町,聽說去了隔壁黑曜“矯正風紀”。 綱吉一聽這個解釋,黑線就掛滿后腦勺,她哪會不知道云雀實際上去干嘛,骸在與斯佩多的戰斗中立下不小的功勞,受到復仇者的肯定,最終從監獄中被釋放出來,黑曜的風紀什么的云雀才不在乎,他就是想和擁有身體的骸大打一場。 他注定要失望,骸不在黑曜町,他去法國了,具體去做什么他也沒說,綱吉就當他去旅游,讓他帶著庫洛姆和犬他們一起。 就這樣過了一個星期,了平的恢復情況良好,醫生破例批準他提前出院,一起回家的還有綱吉,自從風留守并盛以后,除了每天大量失血,她已經不怎么痛,至于出血量大,出血期長……反正她就沒正常過,風已經開始著手幫她調理,她只需要做個乖寶寶,對風言聽計從。 綱吉迫不及待想要回到平凡又普通的日子中去。 西蒙學院遠遠不到修好可以投入使用的程度,所以炎真幾人還是要暫時留在并盛中學。和彭格列冰釋前嫌的西蒙家族在綱吉和了平住院期間幾乎每天都來探望,發育成熟又開放的艾黛爾海特更是在女性方面給予綱吉不少幫助。 看著大家打成一片,綱吉倍感欣慰,她真的沒有吃醋獄寺被SHITT·P追到都沒有空來接她上學。這樣的歡樂同樣延續到學校:了平已經能跑能跳,和紅葉每逢見面都要“切磋”;山本和水野熏完全成為棒球好伙伴;大山拉吉又變回藍波的手下,每天被奶牛孩子拉著玩游戲;艾黛爾海特和加藤朱利的感情似乎有望突破…… 每個人都在自己的幸福軌跡上運行,如果爺爺和科扎特能夠看到亦或者得知就好了……嗯?等等,好像…… “炎真!中午我們試著一起睡覺吧!” 綱吉的話讓所有人“噌”一下回頭,瞧見她臉上那躍躍欲試的樣子,大家的臉青的青,紅的紅,炎真尤其不敢把臉轉向山本的方向,他總覺得自己要被對方的視線燒穿,還好獄寺被SHITT·P追趕,不在學校里,不然炎真覺得自己可能會小命不保。 他永遠忘不了小角落那次“男人的對話”。 綱吉后知后覺自己的話好像有點歧義,連忙否認:“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解釋起來有點復雜…總而言之就是彭格列戒指有點神奇的力量,說不定戴著戒指,手牽著手睡覺能夠讓爺爺和科扎特見面?!?/br> 炎真紅著臉,沒對綱吉的這個想法表示什么態度,只是午休時候,十分自動自覺地貢獻出自己那只戴著大地之戒的手,在山本和獄寺冰冷的視線下艱難入睡。 然后他們在夢中實現了一次奇跡的相見。綱吉和炎真手牽著手,他們的身邊分別站著自己的曾曾曾爺爺,綱吉抬頭去看Giotto和科扎特,看他們注視彼此,無言述說自己的思念。 然后他們轉向綱吉和炎真,眼中帶著自豪。是的,未來就像他們堅信的那樣,繼承他們意志的真正的接班人出現,再一次帶來了相對而笑的日子。 綱吉的日子徹底沉靜下來,每天最大的問題就是藍波會哭鬧,通常這種時候只需要給他糖果或者呼叫大山拉吉就能夠解決,愜意得她一天至少要嘆10次氣。 如果山本不在她笑著嘆氣的時候湊過來親她就更好了。 她當然不是不樂意他這么做,只是希望他能夠分清場合,老師把他們都叫去辦公室訓話的時候親她是幾個意思啊,作風傳統又皮薄的綱吉當場從臉紅到脖子,他還“哈哈哈,抱歉,阿綱真是太可愛啦”,別以為說好話她就會原諒他!不存在的!大概! 他們倆在交往的事情就這么被坐實,她不敢想象云雀從黑曜回來知道這件事以后會是什么反應,炸毛的云雀是真的很——難哄。 要說還有什么不尋常的大概就是Reborn。在骸帶著黑曜的成員去法國以后,他和風也去了一趟法國。也就是從他們回來以后,Reborn就開始不對勁,先是在晚上哼哼唧唧地做噩夢,綱吉把他叫醒,還差點被他用槍指著頭(列恩沒有變身) 他的反應讓綱吉吃驚,她還是第一次被睡夢中醒來的Reborn這樣對待,她和Reborn同床共枕的日子太多,他早已習慣她的存在,醒過來認不得她,說明他方才的夢境深沉到他忘了自己是誰。 “幻覺入侵?” “……不,只是做了個令人討厭的夢?!?/br> 綱吉在小臺燈昏黃的燈光中抹了一把小嬰兒的額頭,毫不意外地摸到一手的汗:“還是第一次看你這樣,那個夢很可怕嗎?” “與其說是夢,倒不如說是回憶比較恰當?!?/br> 看Reborn平靜下來,綱吉把小臺燈關了,房間重新回歸黑暗,能聽到的只有她和Reborn淺淺的呼吸,綱吉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道:“是舊十年的事嗎?” “不是,你當時還不認識我,那時候的我可是個男人,非常受歡迎的男人?!本V吉被逗笑,微微隆起的胸口上下震動,若有似無地蹭著Reborn蓮藕似的手臂,也許是黑暗的緣故,讓Reborn稍微有了繼續傾訴的欲望:“我那時候完全沒想到自己會變成這副樣子。早知道我應該拒絕的,不僅僅是我一個人,可樂尼樂、風、瑪蒙、史卡魯、威爾第、露切,誰都不想變成彩虹之子?!?/br> “是嗎……”彩虹之子的事情,綱吉向來不過于深究。不是不想,而是她知道Reborn不喜歡,因為如果他想要她了解,他會親口告訴她。 “也許你應該了解一下,但不是現在,你該睡了,明天還要上學。我只是不明白為什么事到如今我會做這些夢,我根本就不想再夢到這些?!?/br> 停下對話后,Reborn很快又睡著,在他的呼吸聲下,綱吉也很快睡去。然而異樣還在繼續,第二天Reborn早上竟然還睡過頭。 作為一個嬰兒,別說睡過頭,從早睡到晚都不是問題。但是Reborn不是普通的嬰兒,至少不是個會睡過頭的嬰兒,認識他的這一年多包括舊十年,綱吉從未見過Reborn睡過頭,他幾近嚴苛地執行他的時間表,該睡的時候睡,該醒的時候醒。 更可怕的是他還含糊不清地說著所有人都聽不懂的夢話。 因為太擔心Reborn,大家都圍在房門口觀望,綱吉甚至打算晚點Reborn再不起來就送他去醫院,所幸沒一會兒小嬰兒就從床上猛地彈坐起來,他看起來還有點搞不清狀況,一臉疑惑地看著擠在門口的他們:“你們干嘛一副蠢樣盯著我?” 碧洋琪第一個撲過去抱住他,見Reborn邏輯清晰、能說能跳,已經沒什么事樣子,綱吉便準備去上學,走快一些也許還不會遲到,卻被對方叫?。骸鞍⒕V?!?/br> 綱吉疑惑地回過頭,世界第一殺手那古怪又扭曲的笑臉頓時讓她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