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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直站起身子,揪著巫醫的交領便問:何時的事,尸體呢?那毒也不至于那般狠,她怎會這么沒用。 巫醫顫顫巍巍地不敢起身,任衣襟被揉得皺皺巴巴也不敢抹平。 他頷首面向玲瓏,卻是聲若洪鐘般正色答道:據稱,零姑娘痛呼了許久,傍晚時分便已香消玉殞,被禮部的姑子帶走處理了。 聽到此處,玲瓏頹然軟了雙腿。殷零死了?她怎么會死!她若是死了,自己又要如何同幽哥哥交代。 她平時只顧享樂,并不了解宮中各部的行事流程,現下聽聞尸身被帶走,不知可是已經被丟去了亂葬崗。 且不能讓幽哥哥看到殷零的尸首,她是中毒身亡,尸身只會慘烈無比。到時,幽崇定會把罪責全都歸置于自己身上。 帶走便帶走吧,對外只稱是零姑娘在牢中自戕了便好。玲瓏悶悶地錘了錘桌面。 殷零醒來時,看到的卻是一張熟悉的臉。她未曾顧及身在何處,而是強撐著身子急急坐起。 蘇妤?怎么是你? 蘇妤用帕子擦了擦殷零的額角,這才眼角泛紅地撫上她的臉。 怪我來得太遲,讓你受苦了。 殷零一把推開她的手,面上蘊滿急色:你不能在這,趕緊回去。 接著又如若驚醒般疑惑問道:我不是在牢中嗎,這是哪里? 這是太子寢宮的偏殿。蘇妤眼中的淚水終于滑落。 滴滴點點,都像是打在了殷零心上。 殷零瘋了般地撕扯蘇妤的衣裳,直至中衣滑落,才在白玉般的胸口及后背上,看到殷紅或暗紫的歡愛之跡。 她強忍著咬緊唇瓣,向蘇妤高高揚起右手。蘇妤閉眼不語,只能任眼淚洶涌地從眼底流出。 過了許久,痛感仍未如期而至。蘇妤微微睜眼,卻見殷零收回揚起的手,往自己臉上狠狠甩了個巴掌。 她雙眼腥紅嗜血,像是邪魔入道,又似走火入魔。 那是蘇妤從未見過的殷零,單薄的身軀下,仿佛住著一個強大的困獸,要將所有一切,統統拆吃入腹。 我馬上便可成功,你為何還要來此。這不值得!你是蘇妤啊,你那么好,你應該好好嫁人,擁有疼愛你的夫婿,而不是來此,遭受禽獸的。 這不值得!這不值得!他不配!殷零急吼出聲,卻被蘇妤倉惶捂住了嘴。 噓!小聲些,這里是太子的寢宮,莫要落了口舌。 我不怕,我要殺了他!殷零落榻而起,剛一踩上床基,便軟軟地癱倒在地。 蘇妤急忙將殷零扶回床上,為她蓋好錦被,才邊哭邊抓緊她軟綿的手。 你別生氣,蘇妤身份卑微,不過只是月紅院的歌女。若非當時遇見了你,又幾次三番受你照拂,也許我早就隨意委身于人,草草了結這一生罷了。 當時的殷公子,給了我畢生不曾有過的歡喜。我日日盼著你來,便是看上一眼,也覺得日子有了盼頭。 只可惜,殷公子不是殷公子,而是殷姑娘。不過,那又何妨,能夠遇見,便是上蒼的恩賜。若能展你愁容,也算是蘇妤給了自己一個交代。 蘇妤唇邊帶笑,即便落淚,也是難掩歡愉。見殷零痛心疾首地蹙緊秀眉,更是伸開五指與她緊緊交握。 若以姐妹相稱,便可伴你白首,那你往后便喚我一聲jiejie吧。莫要覺得負擔,因為我的爹爹娘親,便是被這些jian人所害,我做的這些事,并非只是為你,更是為了報仇。 她眼底的堅毅孑然駭人,自瘦弱不堪的身體中,迸發令人驚嘆的力量。 殷零仍舊緩不過神,卻是痛惜蘇妤的悲苦。 那般善良卻孤孑的女子,本該展顏無憂地笑鬧一生,卻是淪落到只需一點溫暖,便可將自己的真心徹底交付。 這與曾經的自己,又是何其相似。 她對幽崇的感情,便是在那一點一滴的溫暖中,被她奉為神祇。 仇!一定要報!曾經是為了師父,現在,還為了你。殷零的雙眼頓時清明。 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不可涉險,就在此靜靜呆著。待到我將一切處理妥當,定會來接你出去。 蘇妤微微綻放笑容:待你們收復國土,你當上了太子妃,便讓我一直在你身邊服侍吧。我現下不過只是殘花敗柳,能陪著你,便是畢生夙愿了。 殷零氣惱地掐了掐她的腰:胡說什么呢,真心愛你的人,怎會計較這些。你可知我當初為何會喜歡你? 雖知殷零口中的喜歡并非那個意思,蘇妤仍是紅了雙頰,她懵懂地搖了搖頭,眼中卻是流露著不曾見過的歡喜。 因為你我初見時,你曾說過,女子的貞潔從不在羅裙之下。當時我和煙jiejie簡直想要為你撫掌,這般豁達且清麗的女子。若我們真是男兒身,定是要將你娶回去的。 殷零這才展開笑顏,回憶他們的初見。 在她的笑容中,蘇妤突然驚覺,這漫長的歲月里,她險些丟了自己。那個曾經桀驁且自信的自己。 第115章 你是我的孩子 她突然回身看向殷零:那日我將宋世灌醉后,突然探得一個消息,玲瓏不是當今帝君之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