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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發髻已經散開,青絲服順地披在肩背,透出絲緞般的光澤。 殷零輕顫著執起玉梳,將他的烏發輕輕攏起,在腦后牢牢綰了個髻。 今次終歸是我欠你,若有機會,定當報答。殷零一臉鄭重地對慕冥起誓道。 他的臉上突顯幾分失落,即刻便恢復如常。 若是有一日,你的身旁空無一人,那,可不可以回頭看看我。慕冥的語氣幾近祈求,讓殷零不禁紅了眼角。 外邊的日頭這般好,你該看看太陽,看看身旁的其他姑娘。而不是把自己困在同一座牢籠,像青嬈那般。 呵,青嬈,她果真是我的meimei啊,連執念都與我相同。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做出任何傷害你,傷害任何人的事。 慕冥的唇角溢出一抹苦笑,繼而又轉為狠戾。 你今日便可報答我。 什么?殷零疑問道。 陪我接親。慕冥的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殷零慌忙搖頭:不可,無論如何,這也是你們的好日子,她不會想看到我的。 好日子?你覺得這對我來說是好日子嗎?你若不愿去也行,便在這府中等著我。且既是個好日子,喝杯水酒也是應該。畢竟這婚,是因為你才成的。慕冥的神色宛若兇煞,讓殷零突覺有什么在悄悄改變。 最終,她還是選擇在府中候著二人。 慕冥輕快地躍上高頭大馬,回頭深深看了殷零一眼,便帶著那頂孤零零的喜轎出了院門。 喜轎伶仃只有一頂,身旁既無儀仗也無鼓樂。轎夫皆是慕冥府中的侍衛,平日受盡了青嬈苛待,今日更是像迎喪般,死氣沉沉,灰頭土臉。 一行人這般頹喪著出發,途中被人瞧見,也是指指點點,好奇萬分。 直到行至天乾宮,轎攆才在青嬈居住的殿前停下。她頭上蓋了一條艷紅的喜帕,羞赧地執了侍女的手緩步走出。 這侍女是青嬈的心腹,見了這般寒酸的排場,自是眼眶一熱,為自己的公主不值。 可青嬈被喜帕遮了面目,并不能看到這些,便只能疑惑地問了句:怎么了? 無事,佩兒扶公主上轎。侍女癟著嘴將青嬈扶上轎攆,剛一坐定,便聽蓋頭下傳來青嬈輕聲的問話:怎的如此安靜,并無聽聞吹奏喜樂的聲響。 許是大皇子嫌吵,怕擾了他人,便沒有讓人吹奏喜樂。佩兒只能這般勸慰道。 無事,安靜些也挺好。青嬈心里酸澀無比,卻也只能擠出一抹無謂的笑。 喜轎行出宮門,臣民們已在街旁沿道目送。但見這簡陋的迎親排場,新郎的服飾又暗如血衣,便還是交頭接耳地議論開來。 大皇子當真是天人之姿,只是這喜服的顏色未免太暗,顯得有些詭異。 可不是嘛,這轎攆只有一頂,來時無聘禮,去時無嫁妝,身旁更是沒有儀仗和喜樂,看來這新嫁娘并不得慕皇子喜愛。 第90章 青嬈入府 噓,轎攆里的可是青嬈公主,你沒看布告?身旁的人壓低嗓子提醒。 聽他這么一說,先前大放厥詞之人也趕忙捂住了嘴。 居然是她那慕皇子也太可憐了。 青嬈的跋扈在天乾是出了名的,夾道看熱鬧之人無不為慕冥扼腕嘆息,道是不值。 只可惜青嬈耳力甚好,雖在轎攆之內,卻還是聽盡了所有閑言碎語。 她的雙拳在身側牢牢緊握,雖恨得幾乎要把下唇咬破,也只能強忍著無法痛罵出聲。 這般忍耐許久,喜轎才在慕王府內穩穩停下。 聽轎攆外的喧嘩聲愈漸減少,青嬈的心也開始變得越發緊張起來。 她汗濕的雙手緊緊絞著,目不斜視地從喜帕下擺觀察緊閉的轎簾。 簾布終被掀起,入目便是慕冥的那雙暗龍紋朝靴。她緊張得不知所措,只聽慕冥低沉柔和的嗓音自簾外響起:已經到了。 見青嬈躬身而出,佩兒急忙上前攙扶。 因省了叩拜之禮,府中并未安排喜娘。慕冥不耐煩地看了青嬈一眼,眼底的暗涌卻是比往日更甚。 平日他顧及母親的感受和青嬈的身份,對她也算照顧有加。如今,就算目光只是落在青嬈身上,也讓慕冥覺得分外不適。 這個院子便留給你了,無事莫來煩我。他的聲音清冷,聽在青嬈耳中卻是如聞鼓擂。 我不是應該與你同住嗎?畢竟畢竟我們是夫妻。青嬈說著說著,反倒臉紅起來。 只是見她這般模樣,慕冥卻是雙眉微緊地輕笑出聲。 那我往后若是再娶十個八個妾室,都住我房中,豈不讓人好笑?你若是累了就回去歇著吧。他一臉不耐地說完,便要轉身離去。 等等青嬈慌忙拉住慕冥的手,慕冥只一剎那猶豫,又再不動聲色地甩開。 這帕子憋得慌,你可否陪我進去掀了再走。另外,今晚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你且記得早些來。 她聲音輕柔,一改往日的跋扈模樣??蛇@些話語落在慕冥耳中,只讓他覺得胃中翻涌不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