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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因回憶透露出絲絲困苦,讓殷零有些不忍再問。她伸手攥住蘇夢玄的大掌,只覺掌心一片冰涼,讓她有些不忍。 不若,就別說了。殷零輕輕出聲。 那夜之后,我就沒有再見過我的父親。后來我和幽兄悄悄潛回皇城,城內的皇旗已換了模樣,而帝君帝后和幾位功臣的頭顱,則被生生掛在城樓上示眾,其中,就有我的父親。 帝君帝后何等仁慈,深得族內百姓敬重。當時,便有許多族人在城門前跪拜焚香,而逆賊見此,仍是不愿善罷甘休,將這些人當眾凌遲,尸身丟入了亂葬崗。 蘇夢玄眼角微濕,讓殷零心底萬分后悔。她從未想過二人的經歷是這般痛苦,眼睜睜看著父母的頭顱被曝曬示眾,也只能淌著血隱忍。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反手將殷零越攥越緊。眼里雖含著深邃的痛苦,卻仍是事無巨細地將一切統統告知殷零。 之后,桃源星君的下屬找到了玲瓏。她被送回時,發髻凌亂,衣衫不整,見到任何人,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驚懼模樣。而只有當幽崇出現時,她才似是恢復了神志,往他懷中一撲,便是嚎哭了半日。 那究竟發生了什么?殷零心底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卻僥幸地不愿往不好的地方想。 她被新上任的太子玷污了,便是幽崇曾經的表兄。 殷零腦中宛若驚雷,混沌了許久都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所以,師父才一直不愿告訴我真相。她的耳邊轟隆作響,似是知曉了幽崇為何曾經對此閉口不談。 是,幽兄是君子,事關玲瓏的清譽,他怎會將這種事掛在嘴邊。就像一個爛在心底的秘密,雖然不曾約定,卻沒有人再提。 若非見你和幽兄矛盾叢生,哥哥也不會將此事告知與你。所以你莫要怪他,他只是性格使然。但他心里究竟在乎誰,哥哥是知道的。蘇夢玄似是松了一口氣,幽幽地嘆息出聲。 可可他什么都不愿告訴我,便是沒把我當自己人。而且,他用我的心血養玉,還說要娶玲瓏,這些都是他親口承認的!殷零想起那日,仍是覺得心血郁結。 蘇夢玄皺了皺眉頭,有些事他并不知曉,包括這些日子,幽崇也沒有再回過幽溪山。 玉?可是噬魂玉?蘇夢玄有些疑問。 正是,那時的怪癥便是因此而起,他將玉豢養在我心間,陰錯陽差被我喚出了侍靈。 不可能,那塊玉一直是將養在他自己心間的。只是那段時間,他道是玲瓏問過這塊玉的下落,當時并未告知。所以這事雖然詭異重重,但他知曉事實絕不會是殷零口中那般。 十幾年來,幽兄如何待你你是知道的,他一直在養精蓄銳,只待報仇雪恨,收復故土。而他不告訴你一些事,也是出于保護,不愿將你陷入危險之中。更多的哥哥就不便說了,這該由他親自告訴你。只是你如今也已長大,很多事,你已可以明辨。 蘇夢玄說了這么多,也已是解了殷零心里大部分的疑團。她并非不愿相信幽崇,只是現下連他在哪兒都不知曉,又該從何問起。 心里還是難免有些怨懟,玄夭都曉得來找虞煙,他卻帶著玲瓏走了 殷零頓時替幽崇不值,幽崇死守著這個秘密,連她也不愿透露。玲瓏卻幾次三番以清白為由,有意地不將話表明,著實讓人生氣。 她憤憤地想將一切捋順,線索卻似是在喚出侍靈的那日終結。玄夭道是幽崇中了蠱,那當日那些絕情之話,可是并非真心? 見屋中沉默許久,青嬈才輕輕叩了叩門。她知曉二人有體己話要說,便沏好了茶一直候在門外。此番進門,見氣氛凝重,二人皆是面色微沉,便微笑著上前打趣。 這是誰惹我們家meimei生氣啦,小臉拉得這么長。 蘇夢玄體恤地接過手中的茶盞,才微笑地對青嬈說道:哪兒敢,我若是欺負了她,你還不找我算賬。 二人歲月靜好的模樣讓殷零羨慕不已,真正的感情便是如此,不論身世,無分貴胄,只是那股想和對方在一起的沖勁,便可以支撐二人勇敢向前。 問清了一切殷零便匆匆辭行,她似乎已經不再迷茫,有了想要前往的方向。 青嬈自是舍不得殷零,打聽了她現下的住處,才不舍地讓她離開。 別過二人之后,殷零并未回茶樓。她越過后山來到那片海灘,才從腰間掏出佩玉扔向碼頭上的男子。 帶我去無名氏。 船只帶著風帆在海上行進。陽光正盛,海風正猛,她知道前路崎嶇,卻絲毫沒有畏懼。 若是停滯無法讓她釋懷,那么前行,才是最好的選擇。 岸邊已有上百名黑衣男子列隊站立,在殷零踏下船只的那一刻,便齊齊單膝跪地,滿是肅穆地喊道:恭迎新君就位。 坐在無名氏的主殿上,殷零只覺如夢似幻。曾經柔弱得只會依賴幽崇的自己,莫名就被推上了這般高位。 她只想為幽崇查清一切,就像虞煙那般,想為心愛的人奪回他曾經失去的。 一名身材頎長的男子從殿外走近,他手中捧著一副托盤,托盤上是一塊令牌和一顆珍珠般大小的方形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