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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會再同他一起了。那日,他親手將劍鋒指向我,告訴我他要娶玲瓏,告訴我我只是他養玉的容器時,我和他,就已經兩清了。曾經,我只能依附于他,現下也該為自己而活了。殷零的眼里有哀傷,更多的卻是對未來的希冀。 那,我們離開這里后便一起開家茶樓吧。虞妃突然說道。 為何,你要離開這里?那玄夭呢,你不是愛他入骨嗎?殷零不解地問。 虞妃自嘲地笑出了聲,邊笑,邊用手擦擦眼角。 是啊,連你都知道我愛他入骨,可是,他不愛我啊。 那一夜,虞妃一直蜷縮著身子。夢里的他喃喃囈語,口中念叨的,都是娘親這兩個字。 只身遠嫁狐族,他的愛便是她最大的賭注,籌碼是離開疼愛她的爹娘,和那個再也不敢提及的故鄉。 夢中,幼時的玄夭閃爍著雙眸,將一顆珍珠放入她的掌心。 少年只是一句此珠為信,待到長大我來娶你。便輕易地困了她半生。 曾經她不懂,現在卻終是知曉,一眼萬年不是傳說,不是繾綣,那是一坐牢,一座只困住了癡心人的牢。 和親那日,她貼身帶著的信物還未取出,便被玄夭冰冷婉拒。那句公主,我心里已經有人。讓她明白,回憶里,終究只有她一個人。 第37章 我叫虞煙 自那日起,虞妃便不再繡荷包。 而埋著幽崇青絲甲片的那一隅,也一直都沒有發芽。 虞妃攛掇著讓殷零取血來試,可殷零想起玲瓏的那番話,仍是決意不管。 路是他自己選的,就算他心里沒有玲瓏,也同她殷零沒有任何關系了。 虞妃只是隨口一提,并不愿殷零再同幽崇有任何瓜葛。更何況,她自己心中的事還未解決,何暇顧及他人。 自她來玉狐宮半年起,宮內的大臣便日日覲見,以虞妃無所出為由頭,逼玄夭選秀納妃。 初初從無羈口中聽聞此事時,虞妃還憤怒難當。但見玄夭一直沒有任何動作,也還是生生將這口氣給忍了下來。 不是我不下蛋,是你們君上不行阿喂。他連洞房花燭夜都宿在自己宮中,我和誰生啊。 時間久了,倒也是習以為常。雖然玄夭心里沒有自己,可見他孑然一身,并未招惹他人,這日子便也還是可以勉強支撐。 她開始慢慢接受這份平庸,頂著虞妃這個頭銜,做行宮里的一具行尸走rou。 若非看到那張姣好的臉,她可能都不會記得自己也曾那般鮮明地活過。 那日的天很冷,初雪剛降,碎瓊點點飄落,引得殷零伸手來接。 二人在亭中圍爐賞雪,喝著夏日擷采的荷花茶,更顯幾分愜意。 玄夭帶著一名女子從遠處走近時,虞妃正往爐子里添加炭火。 他身材頎長,穿著一件白貂皮襖。而身后跟著的女子,嬌小玲瓏,一襲白衣委地。二人襯著雪景,有種說不出的般配。 殷零不明就里,只是小心地看了虞妃一眼。她似乎并未察覺,往爐子里又添了一塊炭火。 虞妃,這是霍老將軍的孫女霍芯,因府中修葺,過幾天又適逢賞雪宴,故而暫且在宮中借住一段時間。玄夭似在征求,又似是通知,聲量極小,卻讓人覺得來勢洶洶。 本以為將大鬧當場的虞妃,只是淡淡抬眸,打量了霍心兩眼,便低頭微微笑道:好俊的女子,霍老先生辛苦了,meimei便放心住下吧。 她垂眸頷首,又往爐中添了一塊炭火。直至二人走遠,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jiejie這是?殷零心有不解,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霍老將軍想讓玄夭納他孫女為妃,已經提過多次。虞妃燦爛地笑道,似乎一切都與她無關。 未待二人將盞中的茶水喝完,玄夭便只身來到涼亭。 跟我走他低低出聲,聲音里有虞妃曾經無比希冀的溫柔。 有事就在這說吧,零兒是我meimei,不用回避。若是指要娶霍姑娘的事,就不用說了,我知道了。虞妃眼都沒抬,語氣淡漠得聽不出情緒。 玄夭有些按捺不住,抬手想拉虞妃,她堪堪往身邊一躲,看向他的眼眸里滿是嫌惡。 你我并沒有答應。玄夭不知自己為何要解釋,能讓虞妃死心,不是自己這兩年來心心念念的事嗎。 他緩緩收回伸出的手,猶豫之色被虞妃盡收眼底。 不就是怕狼族出兵嗎?你敢娶她,我就敢讓父王覆了這座城!虞妃眼眶微紅,似是盛怒般拍了拍桌子。 只是下一刻,她又換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滿臉頑笑地說道:這些年,你如何待我的,家書上只字未提。我一直以為,只要待你好,你便會慢慢傾慕于我。于是,冬日的姜湯,夏日的荷包,無論你如何糟踐,我都會做了新的送到你面前。 我端端聽著虞妃這個名諱,便得意至極。到最后,卻險些忘了,我也有自己的名字,我的名字叫虞煙。 她解下頭上的婦人發髻,任長發隨之飛散。未染口脂的紅唇微不可察地輕顫,說出的,卻是絕心絕情的字句。 所以,玄夭,我們和離吧。這句話,一整日都在玄夭的腦?;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