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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要怎么說呢?說我就是故意伸長腿絆你? 要是得逞了,大家只會嘲笑摔倒的那個,從別人的狼狽中獲得短暫而淺薄的歡樂??涩F在沒得逞,他就處在了一個十分尷尬的位置。 他心里有些郁悶,怎么放個假回來,這個特招生突然變得伶牙俐齒了? 同學們見沒有樂子可以看,無趣地回過頭去,玩手機的玩手機,聊天的聊天。 唐意慢條斯理地往周立明的方向走了兩步,對上他的視線,眼神陰沉,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腿不要可以鋸了,裝個假肢能伸得更遠,還能拆下來丟出去呢,你說是不是? 不等周立明反應過來,唐意便收回視線,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取下書包,塞進桌倉。 然而,她的手探入桌倉之后突然頓住。 手背觸到了某個冰涼的、帶著鱗片的東西。 第19章 意識到那是什么東西的時候,一陣電流從指尖躥到腦門,唐意忍不住打了個激靈,汗毛根根聳立,一種想要尖叫的欲望涌上大腦。 但也僅止于此了。 她的眼神始終平靜,沒有因為這個變故而波動半分。 所有的驚懼都是身體多次被驚嚇后形成的條件反射,當身體的反應傳遞給大腦之后,唐意的理智迅速壓下所有的情緒,手上的動作保持不變,緩緩彎下身體,朝桌倉內看去。 她的手背正挨著一條蛇。 蛇身比她細瘦伶仃的手腕還要粗些,目測有一米多長。通體紅色,遍布兩兩一對的黑色環狀花紋,兩道黑色花紋之間夾著淺橘色的鱗片。 它似乎剛進食過,懶洋洋地蠕動著,光滑冰涼的鱗片蹭過唐意的手背,圓潤的蛇頭嘶嘶吐信,看著并不兇悍,反而有些傻。 唐意掀起眼皮掃了一眼周立明和孫威。 孫威捂著嘴趴在桌上,用余光觀察著唐意,下半張臉埋在胳膊肘里,肩膀抖動,似乎已經看到唐意被嚇到之后的狼狽樣子,提前笑起來。 周立明還抱著被踩過的腳,偷眼看唐意,對上她的視線,挑釁地揚起下巴,一副就是我干的你能拿我怎么樣的表情。 唐意的大腦飛速運轉:從蛇頭形狀看,這條蛇無毒;被她的手碰到這么半天都沒有攻擊,大概率性格溫馴;蛇是周立明放的,他就是個普通富二代,沒表露過玩蛇的天賦和本事,他能弄到的蛇,大概是市面上可以買到的寵物蛇。 綜上所述,這條蛇威脅不到她的生命。 唐意迎上周立明挑釁的視線,余光捕捉到教室門外逐漸靠近的身影,唇角緩緩勾起笑。 沒有看到預想中唐意大驚失色的畫面,周立明臉上的挑釁漸漸轉為疑惑,旁邊的孫威也收了笑,伸長了脖子看過來。 唐意面色不變,放在桌倉中的手快如閃電,精準地掐住蛇頭,另一手把書本文具一件件從書包里拿出來放在課桌上。 等到書包完全空下來,她把試圖纏繞她胳膊的蛇團吧團吧塞進書包,在七寸上用力掐了一把,讓它保持安靜,最后拉上拉鏈,雙手從桌倉取出來,若無其事地整理放在課桌上的書本。 前排突兀地響起凳子在地板上拖拽的刺耳聲響,周立明幾乎從椅子上彈起來,右腳落地的瞬間疼得齜牙咧嘴,他卻沒停頓,單腳跳兩步,撲到唐意的桌子上,彎腰頭朝下向桌倉里看去。 唐意身子往右微微側了一下,避開撲過來的人。課桌大到可以容納兩個人并座,他這個動作倒沒礙到唐意什么。 我的蛇呢?周立明霍地直起上身,質問道。 你的什么?唐意動作不停,懶懶地問了一句,連眼神也沒給一個。 我的蛇!周立明提高了聲音,我放在你桌倉里的蛇呢! 誰的蛇?唐意心不在焉地又問了一遍。 周立明被唐意的態度氣到,壓根沒注意教室里突然安靜下來,幾乎咆哮出聲。 我的蛇,我的洪都拉斯奶蛇!就在你桌倉里,現在它去哪兒了! 唐意整理好了書桌,這才抬起臉,直視著他的眼睛,微微挑眉,你的蛇,怎么會在我的桌倉里? 周立明還想說什么,門口響起周扒皮陰惻惻的聲音,周立明,你給我出來。 周扒皮原名周宏方,蘭英教務處主任,因為平時對待學生嚴厲,凡因觸犯校規進了辦公室的學生,出來總得脫一層皮,因此得了這么個外號。而周立明是周扒皮的親侄子。 周扒皮對這個侄子頗為上心,經常來教室門口晃蕩,瞅一瞅侄子在干什么。當然大多數時間都沒在學習就是了。 但是今天,他不是為侄子來的,而是為唐意來的。校長高價從隔壁市挖來、寄予厚望的尖子生,來到蘭英之后成績大幅度下滑,校長哪還坐得住。 這不,剛一開學就找了他這個教務處主任談話。從校長室出來,他馬不停蹄地來找唐意,剛到教室門口,就聽見他這不省心的侄子說他把蛇放到人家女孩子的桌倉里了。 聽到周扒皮的聲音,周立明整個人僵在原地,脖子像生銹的機器一樣,一卡一卡地轉過去,對上周扒皮陰沉沉的視線,他就知道剛才他說的話,周扒皮全聽到了。 唐意氣定神閑地拿起旁邊的字典翻開,語氣輕快,慢走不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