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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近日有些睡得不安穩。 每日睡夢中,江以桃總能夢見陸朝,夢見他蹲在自己的床前,下巴磕在床沿邊上,睜著一雙比夜色還要漆黑的眸子盯著自己瞧。 這場景說起來總是有些許難以言喻的詭異,可每每江以桃回想起來時,也只剩下一個十分模糊的印象了,到不覺有什么可怖的,只覺自己怕不是著了魔罷,怎么夜夜都能夢見這小山匪呢? 在有些夢里,她還能聽見小山匪輕輕的說話聲,十分輕柔地喊她 五姑娘。 江以桃一驚,慌忙地朝著聲音的來源去瞧,果真瞧見了十三王爺站在一旁,一雙眸子就這樣冷冷地盯著自己瞧。 那夢中的陸朝,也是這樣的聲音,也是這樣喊著自己。 五姑娘。 江以桃想問他:你為什么不叫我阿言了?陸朝,你怎么不喊我阿言了? 可那到底是一個夢,不論江以桃怎么努力都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聽著陸朝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地喊著自己五姑娘。 五姑娘。此時眼前的十三王爺又喊了一句,像是為了將這小姑娘從出神中拉回來一般,這一次他的尾音有些上揚。 江以桃終于如夢初醒一般朝著陸朝作了個福,睫羽輕顫,緩緩道:請十三王爺安。 五姑娘,客氣了。陸朝緩緩地朝小姑娘靠近,意有所指般問道,我怎么不知道五姑娘是喜歡春獵這種活動之人?看著就像是個拉不開弓的姑娘。 拉不開弓。 江以桃愣了愣神,陡然就想起了那個落雨的午后,陸朝曾經手把手地教她射箭,可她卻連弓也拉不開。 思及此,江以桃面色不禁泛上些許的酡紅。 拉不開弓這事兒,果真是丟人,還說要學射箭呢,滿懷期待到頭來卻連弓也拉不開。 忽然間,江以桃又想起了陸朝噴灑在自己耳邊的溫熱呼吸,想起他那雙指尖帶著點兒粗糲繭子的手,覆蓋在自己手上的觸感。 他們也曾靠得這樣近。 江以桃回過神來,抿了抿唇躲開陸朝的視線,扯謊道:我拉得開弓的。 她才不管這眼前的這位十三王爺就是那個教她射箭的小山匪本人呢,到底兩個小丫鬟還在身邊聽著呢,她可不能太丟人了。 陸朝聞言忽然露出一個笑意來,也不拆穿眼前人拙劣的謊言,倒是順著小姑娘的話往下說去:是么,還有這么一回事。那五姑娘倒是厲害得很,是這盛京城中少數拉得開弓的姑娘罷? 陸朝這人說話陰陽怪氣的。 不過他披著這十三王爺的皮子時,倒是笑得十分少,江以桃偷偷地抬眸去瞧,只見他面上掛著一副好像是想起什么好事兒的愉悅表情,江以桃登時又有些忿忿了。 一定是想起了她拉不開弓這件糗事兒罷?這小山匪真是沒點兒好心思。 陸朝好像是終于想起來自己這會兒是十三王爺了,稍稍斂了斂笑意,將一開始那個問題又往外拋了拋:那五姑娘怎么就想著來著春獵了,這可不是姑娘家喜歡的活動,何況我聽說五姑娘自幼身子骨便不好,若是今日受了累可怎么是好。 江以桃心想著,那你這個病弱的十三王爺不也來了么,你或許比我更不適合今日這春獵罷?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前邊便傳來了太子殿下的聲音。 是孤邀請五姑娘來的。 作者有話說: 唉,人為什么要上班啊QAQ 第93章 相見 聽見太子殿下的聲音,陸朝的臉在霎時間便冷了下來。 活像是會變臉一般,江以桃看得嘆為觀止,倒也沒有忘記朝著快步走來的太子殿下行禮:以桃請太子殿下安。 嘖。陸朝咬了咬后槽牙,怎么這小姑娘給別人請安比給自己請安還多說了兩個字兒? 江以桃不知道陸朝的心中所想,還十分自然地沖太子殿下揚起一個十分客套的笑意來。 陸朝才不關注這笑意是不是客套的,只瞧見了這小姑娘對著宋知云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甚至方才瞧見自己的時候都不曾笑過呢。 想到這兒,陸朝更覺著牙酸,硬生生地忍住了那差點兒從喉間溢出的罵聲。 江五姑娘。宋知云走到了江以桃的面前,也抿著唇露出一個笑來,溫聲道:倒是不曾想過江五姑娘真的愿意來,讓這無趣的春獵都有了幾分生機。 這說的什么話。 江以桃眨眨眼,心想著不就是太子殿下您邀請的我來么。 陸朝卻聽出了另一個意思,以為小姑娘是為了這宋知云才追著到了這春獵來,心中更是郁結,緊緊抿著唇角一言不發地轉身就走了。 江以桃這更是覺著莫名其妙,這陸朝變臉速度這般快也就算了,怎么忽然間又不樂意起來了? 這脾氣真是連個小娃娃都不如呢。 宋知云沉沉地盯著陸朝的背影,他這個眼神,仿若在看一具尸體。 江以桃也淺淺地察覺到了什么,只覺有些異樣,卻怎么也說不上個所以然。 就好像是原先擺放得十分整齊的東西,在霎時間被打亂了,怎么都恢復不了原樣一般,總讓人覺得有幾分別扭的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