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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又輕輕嘆了口氣。 她倒并不是多么喜歡這簪子,不過覺著這用絲線繞出的桃花花瓣有幾分新奇,才多看了幾眼,沒想到竟都被陸朝看了去,以為自己十分歡喜。 江以桃又看了看簪子似乎,似乎也是歡喜的。 有些別扭。 江以桃索性不去想這些了,午后有些困意襲來,她將簪子放置在桌上。慢步走到了床邊,打算合衣歇一會兒,等著陸朝來叫她。 昏昏欲睡間,江以桃猛地想起來,自己原是打算要逃跑的。 眼一睜,睡意頓時消了大半。 真的要走么? 江以桃睜眼瞧著雕花大床的頂,那上邊繪了不少七彩的圖案,大多是大紅大紫的富貴花朵兒,或是些祥云之類的玩意兒,也不是多好看的東西。 可江以桃硬是這般看著看著將自己看得睡了過去。 山下的風比山上柔和了不少,是春日里那輕風的樣子了,緩緩地吹開了窗戶上蓋著的細軟紗簾,刺目的光便落在了江以桃臉上,照得她輕輕皺了皺細眉。 而后風又歇了,紗簾又輕飄飄地垂了下去,斂去了大半的光線,江以桃才又舒展了眉目,唇邊掛著一抹柔軟笑意。 江以桃側著身,雙手交疊地放在腦袋邊,細碎的額發垂在臉頰,纖長的睫羽微不可查地顫抖著,睡得十分沉穩與安詳。 * 陸朝那邊甫一進了房間,就打開了窗戶,朝外邊輕喊了聲一號,只消一會兒一號就翻身從窗戶中跳了進來,恭敬地行了個禮。 可都安排好了。陸朝隨手擺了擺,示意一號起身,就轉身坐到了客房中間那茶桌上,以手撐著下巴問道。 一號兢兢業業地點了點頭,說道:殿下,一號已將一切安排妥當,就等燈節結束后,將那人送到謝姑娘眼前去。 陸朝垂著眸,讓人分辨不出情緒。沉吟了一聲后,又問:可都讓他把嘴閉緊點,別亂說話? 一號點點頭:都安排好了,殿下。 陸朝輕笑了聲,又揮了揮手示意一號退下。 一號抬眸看了眼這個小殿下,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什么話來,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輕手輕腳地起了身。動作十分干脆利落地又從窗戶翻身走了。 陸朝意味不明地輕哼了聲,側過臉去,看著這堵與小姑娘房間相連的墻。 可他終究是無法透過這堵墻看到江以桃,只好嘆了口氣,收回視線,為自己斟了杯茶。 茶水是冷的,陸朝淺嘗了一口便又放下了杯子。 想不到這小姑娘還挺受小郎君歡迎的么,人家冒著生命危險都追到溪山去了,只為將小姑娘從他這虎口中解救出去。 陸朝陰陽怪氣地笑了笑,起身去關上了窗戶。 * 江以桃這一覺好像睡了十分久,被陸朝叫醒時,天邊已經是一片橙黃的夕陽了。 她揉了揉眼,在床邊呆坐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從睡夢中回過神來,起身走到桌邊,盯著那支桃花木簪,抿了抿唇。 陸朝又敲了敲門,他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顯得更是低沉了些,卻還是溫聲溫氣的,阿言,你可醒了?再晚些我們可就擠不進去燈節了。 江以桃揚聲應了句好,又回過頭來看著那簪子,莫名地回想起了方才的夢。 夢中,陸朝為她梳著發,低垂的眉眼在銅鏡中看來柔和得不行,嘴上掛著淺淺的笑意,也不知在與自己說些什么,夢中的江以桃一句也沒有聽清。 她只看到銅鏡中的自己也是笑著的,眉眼彎彎。 最后陸朝為她釵上了那支桃花簪子。 江以桃回過神來,拿起那桃花簪子,用手攏了一半的烏發在腦后盤了個簡單的發髻,又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轉身去開門。 陸朝在那句后也沒有再催了,就站在門口靜靜等著,江以桃猛地開門出來時,他就笑道:待會兒阿言怕是要被人群一直擠到河里面去。 江以桃瞪了瞪陸朝,像是怪他亂說話。 陸朝這會兒才看見江以桃發間那支木簪,伸手去摸了一下,我就猜阿言戴這簪子一定好看,果然是好看的。 江以桃被陸朝的這一伸手嚇得往后退了一小步,她還以為陸朝要撫上自己的側臉,卻見陸朝只是摸了摸木簪,頓時便十分羞怯地輕輕咳了咳。 這一咳,江以桃才想起來自己的身子好像是好了不少。 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呢?好像是自那次生辰昏過去后,那次醒來便感覺自己這像冬日枯樹的身子開始日漸變好,直到了今日她才回過神來,好似最近連咳也咳得少了。 難不成是因為自個每日吃的那藥? 陸朝見小姑娘防備般的動作,額角抽了抽。 江以桃卻沒看到陸朝的黑臉,也將方才那一點兒羞愧拋在了腦后,垂著眸子十分難以置信地輕聲道:平叔這藥竟有如此神效,竟比我十幾年來吃的都還要有效。 陸朝將小姑娘的呢喃盡收于耳,臉色又黑了黑。 偏江以桃還在那扼腕嘆息,一點兒都沒注意到陸朝越來越差的臉色:真是可惜,這會下山來竟忘記將藥一起帶來才是的。 呵。陸朝冷笑一聲,十分想告訴這小白眼狼,身子好了可是吃了他那世間僅三粒的靈藥,與平叔又有什么關系??蛇@話確實是說不了,陸朝咬著后槽牙,稱不上愉快地嘖了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