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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被酒潤濕的唇看起來是汁水豐盈的桃,吸引著陸朝越靠越近。 江以桃看著陸朝越來越近的臉,更是難以思考起來,呼吸滯了一滯,最后雙眼一閉,額頭抵在陸朝的肩膀上睡了過去。 陸朝輕笑,心說小姑娘果真是酒量不怎么樣,一杯下肚便醉了。 可醉了的江以桃,倒是十分可愛。 陸朝抱著江以桃回到屋子里,將她放在床上,細心地為她蓋好被衾,拂開她臉上的碎發,手指卻流連在小姑娘臉上,像是不舍得離開一般。 阿言若是不想進宮當娘娘,陸朝就幫你把他們都殺了。江以桃的體溫通過陸朝骨節分明的手,傳遞到他的身上,好不好? 江以桃自然是回答不了,陸朝又為她掖了掖背角,神色繾綣。他俯下身去,卻在最后一刻停住了動作,鼻尖抵著鼻尖,是最危險的距離。 陸朝猛地起身,伸手點在了江以桃柔軟的唇瓣上,柔聲道:這樣可不好,我們阿言將來,還要嫁人的。 阿言,你要開心一些。 陸朝收回了手,輕嘆一聲,轉身往外邊走去。臨到門邊時,他又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了眼睡得安穩的江以桃,輕聲道:阿言,做個好夢。 陸朝當然知曉,他與江以桃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本不該有任何交集才對。 在他萬念俱灰之時,是那個渾身都發著光的小姑娘,將陸朝從黑暗的深淵中救贖出來??伤谷煌胫?,把那樣潔白干凈的江以桃,拉進他腐敗臟污的世界里。 真是個罪人。 陸朝輕輕地為江以桃帶上了門,仰頭看著那輪皎潔明亮的月。 天上的月亮永遠掛在天上,他的月亮永遠遙不可及。 作者有話說: 阿言,你是我的月亮。 第24章 舊事 陸朝沒有回屋,他就著月色,喝完了剩下的那一小壇子酒。 這桂花酒是他來溪山的那一年,自個釀的。釀酒時,他滿心滿眼想的都是那個小姑娘。 很多年前,他們一家逃亡到蘇州,就住在這個小姑娘的隔壁。小姑娘長得可愛乖巧,像個瓷娃娃,日日都喝著那哭得難以下咽的藥湯,眼眶里蓄滿了淚,卻連撒嬌也不會。 陸朝總是爬上墻頭去和小姑娘說話。小姑娘很孤獨,她整日坐在那兒,從不見她出門。小陸朝心想,她沒有朋友,我也沒有朋友。 在那很短的一段時間里,陸朝和小姑娘成為了玩伴。 后來,陸朝一家人的藏身之處暴露了,在一夜之間,整座府邸只剩下他一個活人。 他成了個小乞丐,混跡在蘇州城最黑暗的地方,只為自保。 可陸朝又看見了那個小姑娘,小姑娘在他面前放了一碗冒著熱氣的小混沌,聲音軟糯地問他:你餓不餓呀? 陸朝不敢說話,他的半張臉埋進手臂里,只露出一雙黑眼睛。他靜靜地看著這個小姑娘明艷美好的臉,心中緩緩升騰起一絲不甘來。 他原也是可以和這小姑娘站在一起的。 小姑娘突然朝陸朝伸出那雙白凈的小手,微微蹲了下來,視線與他平視,你沒有家人么,要不要和我回去?我的府里,有很多好吃的東西呢。 陸朝還是不應她的話,把臉埋得更深了些。 他心想著,這小姑娘沒認出自己來吧? 小姑娘見陸朝不理人,眨了眨那小鹿般的杏眼,小臉一垮,委屈了起來。 陸朝差點就要朝她伸出那雙骯臟的手了,可這時候卻來了兩個嬤嬤,邊小聲訓斥著邊把小姑娘帶走了。小姑娘很是怯弱地應著是,卻偷偷地回頭,瞧了一眼陸朝。 就這一眼。 年幼的陸朝登時鼻酸起來,他馬上垂下臉,指尖掐著手心,直到他自己都聞見那股淡淡的血腥味為止。 再后來,他遇上了許嵐,遇上了許安平,陸朝成了溪山的少當家。 他原以為自己不會再見到這個小姑娘了。 陸朝輕笑一聲,或許是這酒喝得多了些,自己竟然回憶起了這么多過去的瑣事。 阿言,阿言。 陸朝輕聲喊了兩句,凝神定定地看著江以桃的屋子,卻也沒有什么多余的動作。好半晌,他認命地輕嘆一聲,飲盡杯中酒,起身回了屋子。 明日午后還要帶阿言去射箭呢。陸朝想著想著便悶聲笑起來,月色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心想著,小姑娘與小時候相比,變了不少。 膽子變大了,也更聰明了些。 沒變的是那雙眼睛,淺淺的茶色,總是透露出一股不諳世事的純凈來。 讓人舍不得弄臟。 * 翌日,江以桃又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清醒。 腦袋還是昏沉著,江以桃呆滯地坐在床沿,開始回想自己昨夜都做了些什么。 好一會兒,江以桃才艱難地承認,自己把昨夜的事兒忘了個一干二凈。 飲酒誤事,都說酒后吐真言,江以桃又開始害怕著自己昨日把一切都交代干凈了,左思右想也不敢去找陸朝。 想來昨夜自己喝醉了,陸朝把自己送回來,倒是規矩地什么也不曾做,自己的外衫還好好地穿在身上。 陸朝不會是把自己抱回來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