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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桃卻不理他,指了指小石桌旁那棵兩人高的樹,問道:這是棵什么樹? 許嵐正巧拿了藥從屋里出來,聽著江以桃的問題便應答道:我記著是棵桂花樹吧?阿朝,是桂花樹么? 陸朝也不吃這套,皮笑rou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別給我扯開話題。我說,這藥你得自己煎,總不能想著每日我給你煎藥吧? 可是江以桃抿抿唇,頗有些委屈,轉念一想自己也并非還在府邸中,只好干巴巴地應道,好吧,自己煎便自己煎。 江以桃從小到大哪里給自己煎過藥。 從前還在盛京時,她雖是不討得阿爹阿娘的喜歡,也不受祖母的器重,可到底還是江家的嫡女,哪里用得上她動手去做這些瑣事。 后來去了江南蘇州養身子,偌大的府中也是養了不少下人,皆用以照看江以桃,她更是連穿衣都用不上自己動手了。 今非昔比,如今江以桃竟然要自己為自己煎藥。 當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江以桃盯著自己的鞋尖,小聲嘀咕著。 陸朝的耳朵好,將江以桃的小聲嘟嚷全聽進了耳里,不咸不淡地開口:什么? 江以桃動作一頓,沒什么,陸朝你真是個好人。 還挺能屈能伸。陸朝扯著嘴角咧出一個笑來,不言姑娘快些煎藥吧,這藥一日喝兩次,可別誤了時辰。 許嵐從井里打了些水上來,對陸朝逗弄江以桃的行徑顯然十分不滿意,阿朝,你就別逗人家了。瓦罐可都洗干凈了? 都洗干凈了。陸朝邊說邊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背對著她們揮了揮手,許嵐,你可看著點不言姑娘。我待會得下山一趟,可別讓不言姑娘亂跑,我可來不及回來救她。 你才亂跑江以桃忿忿不平地跺了跺腳,到底是有些心虛,只說了這四個字出口。 陸朝聞言笑了笑,也不回頭與她爭論,擺著手便走了。 許嵐盯著陸朝背影看了半晌才轉頭和江以桃說話,語氣頗為認真,我覺著阿朝說得有理,阿言今兒下午便與我一起談天罷,碰巧我今日無事。 江以桃也無心情解釋,問道:許姑娘,方才你們說的那人,那位寧姑娘是什么來頭? 許嵐卻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動作麻利地燃起了爐子里的火,將水與藥材放進了瓦罐里,在爐子上用小火煨著。 又從陸朝的房間里拿了一把蒲扇與兩張竹藤編的椅子來,放在爐子前,示意江以桃坐過來。 江以桃內心有些忐忑,坐在竹藤編的小凳上,先許嵐一步開口,輕聲道:抱歉,是阿言唐突了。希望沒有因此惹得許姑娘不快。 阿言,你叫我阿嵐便是,不必如此生分。許嵐爽快地笑了笑,解釋道,我方才不過是思考了一番要如何與你解釋這寧云霏,她是個十分蠻橫無理的人。 這話又從何說起?江以桃有些想不明白,許嵐是個十分好相處之人,從她口中能得出這樣不好的評價,也是個難事。 且方才陸朝與許嵐的話中,似乎這位寧姑娘與陸朝還頗有些淵源。 這般想著江以桃卻又有些發愣,為何她會考慮起陸朝與別人的關系來,這分明與她并沒有什么關系。江以桃抿抿唇,只覺自個都有些看不明白自個了, 這寧云霏,是我阿爹四姨太帶來的女兒,約摸是五六年前來的溪山吧,長得倒是十分乖巧懂事,可為人是出了名的蠻橫無理。許嵐扯扯嘴角,笑得不帶一點兒溫度。 頓了頓,許嵐又接著往下說去,從她剛到溪山那日起,便常常纏著阿朝,照她的話說,她對阿朝情根深種。阿朝到哪兒,她便跟到哪兒,十分煩人。 江以桃抿抿唇,一時間不知做何感想。 陸朝這般登徒子,也會有姑娘看上??杉幢阈闹惺沁@般想,江以桃也有些發酸,怔怔開口問道:照你們方才所說,寧姑娘近日不在山寨里? 嗯。好像是有什么事兒,下山一月有余了吧。許嵐一手拿著蒲扇輕輕扇著,一手撓了撓臉側,過幾日我也要下山去了,到時候阿言若是害怕,盡管黏著阿朝。 我才不要黏著陸朝。江以桃撇撇嘴,沒有接話。 許嵐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一般,轉過頭來有些鄭重地勸解道:阿言也別和阿朝鬧脾氣了,他這人便是這樣的,喜歡逗弄別人。我猜著寧云霏回來的日子與我下山的日子應差不多,那幾日你盡量別自個一個人出去。 江以桃乖巧地點了點頭,多謝許姑娘,不言知曉了。 這寧云霏不是個好惹的,我們阿言在她面前活像只小白兔。唉我也會與阿朝說一說,讓他那幾日多看著你一些。許嵐嘆了嘆氣,看起來當真是十分擔心。 江以桃卻不甚明了,在蘇州時,那些個千金小姐雖與她稱不上多么相熟,但到底見面也是客套有禮。閑暇時也會相約著一同喝茶聊天兒,雖江以桃與她們并無話可談,可出于禮貌她們也會給她發來一張帖子。 后來被山匪擄了去,遇見的也是如許嵐這般好相處的姑娘。江以桃竟是想象不出來,許嵐口中蠻橫無理的寧云霏是一個怎樣的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