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火 第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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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聲音也如玉石碎地,很細的輕顫: “陳焱?!?/br> 陳焱后背一僵,握手機的右手微緊。 過了好幾秒,他才轉過身。 祁汐定定看著他,沒了鏡框遮擋的眼像是能直接看進人心底。 四目對視,她明艷的唇慢慢拉緊,像在強迫一朵已經盛開的玫瑰聚合。 ——較著勁兒的,帶著刺兒的。 “你一定,要跟我這樣嗎?” 陳焱眸光微動,那側斷眉挑了下,臉上閃現以前慣有的放浪痞勁兒。 他好整以暇地看她:“那你說,我該怎么樣?” “……” 祁汐眼中起伏一瞬——受傷又屈辱的復雜意味。 她沒回答,轉身徑直往外走。 剛出門,手腕就被人拉住,狠狠往回一扯—— 門在她身后砰地摔上。 手上的外套掉地,后背砸上堅硬而冰冷的門板。 身前,男人高大的身軀籠下來,帶著鋪天蓋地的荷爾蒙。 氣息是熟悉的,體溫是熱烈的,火一般,烘烤著她的皮膚和心跳。 陳焱抬手,一只結實的小臂強勢壓住她——橫亙平直鎖骨,鉗握圓潤肩頭,脅迫感十足。 祁汐一動不動。 在他面前,她的身體會主動順服。 陳焱居高臨下睨著她,目光很深,嗓音很沉。 “這樣么?” “……” 祁汐不說話,抬眼直勾勾盯著他看。 似對峙,又像默許。 鎖骨上的力量在無意識加重,她承受著,缺氧一般,兩片唇又不自覺翕開。 上唇的突兀小珠被濃郁口紅包裹,好像一顆成熟到糜紅的漿果。 ——讓人忍不住想要采擷,揉捻…… 陳焱眸色拉深,腮側的咬肌鼓出來。 他肩背緩慢壓低,就近赤橘色的唇。 鼻尖幾欲相觸。 “祁汐?!?/br> 隔著八年的空白,他再一次輕聲叫出她的名字。 溫熱的吐息灑在她抖動的睫毛上。 祁汐后背一軟,腳心都在發顫。 下一刻,男人卻嗤出一聲,帶著譏誚和嘲意。 “這么多年了,你不會以為,我還惦記著你吧?” “……” 鎖骨上的手臂移開,祁汐的呼吸重新順暢起來。 心口卻騰起一種窒息般的隱痛感。 掉落的外套被撿起來,重新搭上她胳膊,后腰也被打開的門懟開。 耳邊拂來一陣冷颼颼的涼意。 是門外的風,也是他的聲音。 “老子早就對你沒感覺了?!?/br> 第51章 暮色壓城。 黑色的悍馬開進榮華里, 一路駛到疊層區,靠在小院旁。 還沒停穩,陳焱就看見趴在院門上搖尾巴的黑狗。 剛進消防隊那年, 他把小乖交給專業訓犬的隊友訓過一段時間。 隊友的評價是小乖非常聰明,而且服從性高,聽覺嗅覺都很靈敏。不過它身體素質一般,不適合做工作犬。 陳焱本來也沒打算讓小乖做消防犬。它先天不足, 能健健康康活到現在,他就很滿足。 能夠重新有小乖就已經是奇跡了。 并不是所有的失去都能失而復得。 見他下車,小乖的尾巴甩得更歡騰了。 陳焱推門進院,拍了拍狗腦袋,又朝狗屋示意。 “走了?!?/br> 很難得的,小乖沒有聽令去叼牽繩。它圍著男人的褲腿, 埋頭使勁在嗅什么。 突然,小乖前爪立起來趴在陳焱腿上, 激動地嗚嗚出聲。 陳焱怔了下,很快反應過來。 “汪!汪汪!汪!”見男人不動彈,一向安靜的小乖居然急切叫出聲。 陳焱的目光微動,又在小乖的叫聲里一點一點暗淡下來。 他慢慢蹲下身,安撫般摸了摸黑狗耳朵里的兩撮白毛。 “知道了?!?/br> 男人的聲音很輕, 發啞的尾音落在夜色里,像若有似無的嘆息。 “再等等?!?/br> 小乖不叫了, 搖晃的尾巴緩緩垂下來。 它昂著腦袋看了陳焱片刻, 往前靠了兩步, 將下巴輕輕搭上他膝蓋。 陳焱很慢地眨了下眼, 伸手一下一下地撫摸小乖黑色的背毛。 過了好一陣子, 他才站起身, 帶狗一起進了屋。 這幾天陳端端都在學校,一樓陷入沉寂的黑暗里。 陳焱打開燈,給小乖盛了一碗狗糧,又從廚房拎出一瓶冷水,走上樓梯。 二樓的臥室更暗,窗口透進來的亮光灑在深色木地板上,幽森而泠然。 男人沒有開燈,扯開書桌前的椅子大喇喇坐下。 擰開瓶蓋灌了幾口冰水,他拉開手邊的抽屜,從里面取出一個舊手機。 八年前的最新機型4s,現在早已是時代的眼淚。 去部隊后這手機他就沒用過也沒再更新,里面的app幾乎全刪干凈,只保留消息記錄和照片。 開機后,陳焱點進一個文件,一排全是錄音,命名是日期。 他隨意點開一個播放: “...i ought to have guessed all the affe that y behind her poor little strategems. flowers are so insistent! but i was too young to know how to love her...” 少女讀英文的聲音在昏暗的房中響起。 那時候她發音已經好了很多,錄音里基本聽不到他糾正她的聲音了。只是那會兒她還不會連讀,一詞一音都要在齒間咬嘚很清晰,笨拙又認真。 倏地,女孩停下來。 “你笑什么???” 錄音出現短暫空白。 沒有得到回答,她聽起來更不高興了:“我不要你糾正了,你關了吧?!?/br> “說好不笑我的……” “討厭……” 她在低聲埋怨他,尾調卻是輕輕軟軟的,帶著自己都意識不到的嬌嗔。 感覺一下子就起來了。 錄音戛然而止。 黑暗中響起咔的一聲,是皮帶扣彈開的細響。 過了很久,男人的喉結下沉,滾出一聲低而長的喟嘆。 他伸手扭開桌上的臺燈。 白熾光照亮他的臉,混沌的黑眸也重新恢復清明。 陳焱將手里的紙團撂進垃圾桶,又拿起舊手機,摁下home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