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前夫后悔了 第108節
他知道孟循此番前往兩廣督查私鹽案的目的是什么,他也知道,這樁案子牽連甚廣,有許多人,都不希望孟循能查到什么結果。 他在廣平侯府的這段日子,知道了許多事情。甚至連孟循的過往,他也知道了一些。 正是因為清楚這些,穆延才明白,清和所說的猜測,不是杞人憂天。 他晚些時候去找苡苡,苡苡便會多受一份苦楚。 他不敢慢,也不敢等。 在皇城外的竹林,穆延找到了那輛翻到在一邊的馬車。 循著馬車的特征,他問了今日巡邏皇城的衛兵,可曾看到馬車在何處。 “穆大人,我依稀記得,這孟府的馬車,在出城門前,是去過東市那邊的一家酒樓,名字叫聚豐居?!?/br> 穆延恩了聲,接著又問:“你怎么記得這樣清楚?” 那衛兵呵呵地笑了一聲,“不瞞穆大人說,我們幾個兄弟,都經常去那家酒樓喝酒,只不過不曉得發生了什么,最近這一個月來,那酒樓生意慘淡,都快要關門了?!?/br> 問詢完后,穆延便去了趟聚豐居。 只是聚豐居大門緊閉,別說是生意,連門都沒開。 穆延順勢去了后院。 聚豐居雖是酒樓,后頭卻有一處??寇囻R,供人落腳的院子。 他干脆利落的翻墻而入。 后院如他所想的一般,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穆延由內而外,仔仔細細的查看了一圈。 廚房還有些用過的痕跡,也就是說,今日廚房還在做菜。但放在廚房的余菜并不多,算著分量,甚至比不過一家三口一日的用量。 可除此之外,他再也沒看出其他特別的地方,好像,這里只是一個因為生意慘淡,不得不關門的酒樓,僅此而已。 線索就斷在這里。 她去過的地方,他一路走過,可都一無所獲。 他該怎么做? 穆延緩緩吐出一口氣,冷靜下來,又去了外院。 這會兒天色昏黑,要想看清院子里,即便點著火把,也不算的容易。 院子里有幾道明顯的車痕,穆延蹲下來仔細去看,一道一道的分辨。按著路徑,今日過來的馬車,總共有兩輛。 若苡苡來過,那一道車痕毫無疑問,是孟府的馬車,而另一道,又是何人? 就在這刻,一陣輕微的響動傳來。 聲音很輕,又很悶,若不仔細去聽,根本發現不了。 穆延循著那細小輕微的響動,一點點去找。 是在廚房外的一處地窖,上頭的木板已經被鎖上。 穆延取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利落的破開了鎖頭。他翻開那層木板,又找來棍子撐住,順著木階,一步步向下走去。 搖晃的燭光一點點下沉,照亮了原本一片漆黑的地腳。 咚咚。 又是這陣短促的響聲。 穆延舉著蠟燭,側過身來。 在燭光剛剛照到的暗處,一個人被綁著手腳,倒在地上。她嘴里塞著一團破布,使勁渾身的力氣,也只能發出低淺的嗚嗚聲。 那咚咚的聲音,是她用頭撞旁邊的柱子發出來的聲音。仔細看她面容憔悴,嘴唇干澀,額角已經有淡淡的淤青。 穆延將蠟燭放在一邊,取下了她嘴里的那團布。 “你是何人,為何會被綁在這里?” 她想說話,可長久來干澀的喉嚨想要發生卻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她不住的咳嗽起來。 穆延將她帶出地窖,又給她取了水。好一會兒,她才漸漸緩了過來。 “我……我叫許秋月,是聚豐居的東家?!?/br> 說完,許秋月便猶豫的看向面前的人,“雖然很感謝你救命之恩,但是,我還是想問……你又是誰?又為什么要來這里?” 穆延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是聚豐居的東家,為什么會被人綁了手腳關在地窖里?” 面前的人看上去雖然年紀不大,但那沉著臉的模樣確實有幾分唬人,又想著,確實是面前的人救了自己,許秋月稍稍猶豫了會兒,也就不再隱瞞。 “我長話短說吧,我得罪了人,想要請人幫忙,但是被人設計了,有人想要借著我這聚豐居,引我一個朋友過來?!?/br> 見穆延仍舊冷著臉,許秋月只得接著說下去,“我也不知道那些人抓我朋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我聽那些人說起過幾個名號?!?/br> 許秋月被人藥倒昏迷的時候,隱隱約約聽到幾個人在談論些什么,中間就提起過,什么薛大人張大人的…… 她只是個做生意的普通人,根本沒想過要得罪權貴。她唯一認識的,有些身份的,也就只是祝苡苡一個。 此刻,穆延臉上才算有了些許變化,“什么名號?” “薛大人,張大人……” “你的朋友,是誰?” 許秋月抿著唇,實在頂不過面前人那雙懾人的眼,才踟躇著開口:“你不一定認識,她,她叫祝苡苡?!?/br> 說完,許秋月便噤了聲,小心的上下打量著穆延。 他沒有說話,一張臉匿在暗處,叫人辨不清神色。 沉默了良久,穆延才緩緩開口:“我,認識她?!?/br> 卻不只是認識。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苡苡上線。 第95章 見穆延眉目間突然生出的落寞, 許秋月心中一陣詫異。 從她剛才看見穆延時,他一直都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好像再大的事情們都掀不起他面上絲毫變化,而此刻, 僅僅只是提到一個名字, 她便輕易覺察出了他面上的情緒。 這恐怕不只是認識這樣簡單。 正想再說些什么的時候, 穆延利落地站起身來,又恢復了方才波瀾不驚的模樣。 “你與我一起走, 待在這里,不安全?!?/br> 許秋月瞪著眼睛, 面上有幾分猶豫,“去……去哪兒?” 穆延沒有回答她,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隨即轉身向后院的小門而去。 好一會兒過去,他才側目看向身后離他已有一丈遠的人。 “跟著我?!?/br> 語氣透著幾分按捺下的不耐。 許秋月心里咯噔一下, 趕緊跟上。 穆延把許秋月帶去了自己如今暫住的地方。 他不喜歡廣平侯府, 也不喜歡府上的人。除了韓子章稍微能和穆延說得上幾句話之外, 廣平侯府的其他人,穆延都不怎么搭理。 那會兒才從徽州府回京城, 待了不到三天, 穆延便和廣平侯提出自己想要搬出去。 似乎是因為自己虧欠了穆延太多, 廣平侯只勸了幾句,得不到回應后, 就同意了穆延的要求。 臨走那天,穆延名義上的祖母拄著拐杖, 推開下人的攙扶, 步履蹣跚地走到穆延面前。 “你當真要離開, 偌大一個廣平侯府,你就一刻都待不下去嗎?” 老人家上了年紀,語氣稍重些便不住的喘氣,一句話就說的興師動眾,引的旁邊的下人面色慌張。 而穆延只是站在一邊冷靜的看著。 按理來說,廣平侯府一家,都是他的親人,都與他有割舍不掉的血脈親緣,可不知怎么的,穆延看著他們,卻并沒有旁的感覺,就像是親近一些的陌生人。 也許還談不上親近,只是在一片屋檐下,一起待了三天而已。 從那張布滿老態的臉上,穆延沒有感受到溫情,他能看出來的,只有失望,恨鐵不成鋼,和藏在眼底的厭惡。 穆延知道那厭惡源自何處,是因為他不光彩的出身,是因為他出自非媒茍合,是因為他母親只不過是一個流放邊境的小小廚娘。 那樣刺目的審視,他也不是第一回 見了,早習慣了。 她又指望他能有什么反應? 曾幾何時,穆延也渴望,自己會有除了母親之外的人來管束他,約束他,甚至是責罵他。他在邊境的時候,看過那樣的場面,就算被罵,他覺得,那也該是開心的。 但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現在,他早沒有了那樣的渴望。 穆延面上依舊沒什么情緒,他側過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廣平侯。 “你答應過我,會讓我離開?!?/br> 他看出了廣平侯面上那藏不住的訝異。 他的生身父親廣平侯韓睿,好像不能明白,為什么他會待自己的祖母如此冷淡。 但好在他聽得懂他的話。 總的來說,也就這個祖母攔了他,除此之外,再沒有旁人。 這座兩進兩出的宅子,很是冷清,除了廣平侯那硬塞過來的一個小廝,也就只有穆延一人。 “你好好的待在這里,有什么需要,就和他說,我還會來找你?!?/br> 穆延瞥向傾著身子站在一邊的小廝。 等到許秋月后知后覺得點了點頭,他便輕輕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