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前夫后悔了 第102節
若非皇后特地下旨過來,像這樣的場合,祝苡苡想,她應是能避則避。 她坐在梳妝鏡前,身后站著的雀兒,手上拿著梳篦,一下一下替她理順發絲。 她一頭烏發柔順秀美,好似綢緞一般,只用了一刻鐘不到的功夫,頭發便徹底理順。 “夫人可要歇息了?” 祝苡苡點了點頭。 她這身子已有四個月,即便穿著寬松的衣裳,多少還是能看出來幾分。時日漸長,她也越發覺得身子沉重,以往出門一趟,她是不會覺得這樣累的。 好在孟循替她找的大夫還是有幾分本事的,那些強身健體和安胎的藥,她喝了許多,這一月以來,白天夜里,她都還算安寧,沒有覺得身子有哪處不舒服。 她站起身來,往床邊走去。側過頭瞥見雀兒還站在一邊,她抬頭問:“還有事?” 雀兒應了聲,這才緩緩開口:“今日夫人進宮之后,有人讓門房遞了封信進來,說是要給夫人?!?/br> 聞言,祝苡苡眉心輕凝,“信在哪里,那人可說了名號?” 雀兒點了點頭,轉身去了外間,從博古架上取下了一封信,隨即遞給了祝苡苡。 “門房說,是一位姓許的姑娘送來的,那姑娘約莫二十多歲的樣子?!?/br> 祝苡苡當即便知曉那是許秋月,拆開信后,又快速看了完。 看完后,原本還算松快的面色霎時緊了幾分。 許秋月是特地挑了孟循不在的時候送信過來的,信上也都是些關心的話,問她近日來過得如何,孟循可有為難于她。又讓她好好珍重身子,好好愛惜自己。關于許秋月自己的事,又有半分不提。 她讓許秋月替她去抓落胎藥的事,孟循已經知道了,以孟循那樣的性子,說不定是會去尋許秋月的麻煩。 雖然她與孟循說了,讓他不要將那事怪在許秋月頭上,孟循也答應了她。 可仔細想想,孟循也未必會什么都不做。 孟循是官,她是民,想要尋她的麻煩,孟循有千百種方法。 將信折好放在一邊,祝苡苡想,她得挑個日子去聚豐居看看。 至少,她得知道許秋月究竟如何了。 第90章 朝起暮落, 日月更替一輪。一日十二個時辰,如彈指一般,轉瞬即逝。 閉眼到再度睜眼,這一天就悄然而逝。 祝苡苡原本不想耽擱, 隔日晨起就想去聚豐居看看, 看看許秋月近況如何。兩人已經有一個月未見, 書信也不曾互通,許秋月若真遇到了什么事, 她也無從得知。 可次日清晨,她起來便覺得身子疲乏不適, 身上酸痛,尤其是一雙腿。掀開裙子去看,隱隱能瞧出幾分浮腫來。 也不曉得何日起,她便變得這樣容易疲累,只是昨日在皇宮上走了些路, 今日就發作的厲害。 如此一來, 她只能晚些時候再去聚豐居。 好在歇了一日, 加上雀兒和悠兒輪番替她揉捏著手腿,她的身子確實爽利了不少。 她曾經并不曉得, 懷著身子的人會這般嬌貴, 處處行事都得小心緩和??善婀值氖? 她卻并沒有太嫌棄如今這樣不堪重用的自己。 于她而言,這是一樣新奇又有幾分痛苦的體會。她曉得今日的辛勞, 會在數月后孕育出果實,辛勞是勾連她和腹中孩子的姻緣關系, 他們在此刻分享著一具軀殼, 它時時刻刻在提醒著她, 要多愛惜自己一分,不要過多cao勞。 這樣想著,祝苡苡便覺得能夠容忍了。 換了身輕便的衣裳,她打算帶著更穩重些的雀兒出門去。 孟循早前曾與她說過,若非必要時候不要外出,若實在想要出去,便與墨棋說一句。墨棋和墨石一樣,都是孟循的貼身護衛,只是這趟離京,孟循只帶了墨石,將墨棋留了下來。 只是祝苡苡這趟去找墨棋實在不湊巧,墨棋并不在外院。 現在時候還早,這樣早便離開了,想來是有什么急事。 祝苡苡本想就這樣直接出府去,但想起孟循臨行前的交代,她只得壓下性子,對著一邊的竹青說道:“我要出府去一趟,等墨棋回來,你便與他說我去聚豐居了,可聽清楚了?” 在一邊默不作聲的竹清登時瞪了眼,“夫人……可,可墨管事出門前吩咐過,不讓……” 祝苡苡頓住步子,側過身來,冷冷的一眼睇了上去,“吩咐過什么,不讓我出門嗎?莫棋有這樣大的權力,是誰給他的,是孟循么?” 她聲音算不得重,可板著一張臉的模樣,卻讓竹青莫名的想起了孟循。 這樣的聯想,不由得讓竹青背脊一震。 夫人雖說是弱質纖纖的女子,可這闔府上下,沒有一個人敢得罪她,與她為難。別說是他們這些伺候人的下人,就算是慣常冷臉的大人,也不敢在夫人面前說什么重話。 他在這府上待了也將近八年,有幸見過夫人與大人起爭執。他記得,夫人氣急之下,可是將裝著滿滿一杯茶水的杯子,毫無顧忌往大人頭上甩。按理來說,就算是個沒脾氣的泥人,也該生氣了吧,可偏偏大人一點氣也沒生,反倒得好言好語哄著夫人。 這幾年來,竹青少見孟循那樣溫柔,而那為數不多的溫柔,盡數交予了祝苡苡。 便是這般上行下效,府里大多數人,都是敬著夫人的。 聽見祝苡苡這樣說話,竹青連連搖頭,“不是不是,夫人誤會了,墨管事沒有這樣說過?!?/br> “那既然如此,你也無需攔著我了?!苯辛巳竷荷锨?,她接著開口,“我出門,自然是有事,去哪,也并未瞞著你們,有何不可?若是到時候墨棋,責問于你,你來找我便是?!?/br> 撂下這句話,祝苡苡轉身離去。 車馬早已在門外候著,加之她離聚豐居也不算遠,堪堪一刻鐘的功夫便已然到了門口。 由著雀兒攙扶,祝苡苡小心翼翼的下了馬車。 及至聚豐居正門,祝苡苡輕易便品到了幾分不對勁。 她前些時候來過,算算日子也就在一月前,可她記得,那時候還未到吃飯的時辰,聚豐居也算得上是門庭若市的,目光所及處,只有幾桌空余。 而今日情狀這截然不同,蕭條了許多。 邁步進去時,祝苡苡都生出幾分恍惚的感覺,有些不敢相信。 “夫人小心門檻?!比竷涸谝贿呡p聲提醒,祝苡苡這才回過神來,輕輕嗯了聲,邁腿進門。 人太少,店內的跑堂幾乎都閑著,且這人數要比上回少了幾成。 門可羅雀,無外乎于此。 祝苡苡也不著急,隨意挑了一處位置坐著,點了幾道自己曉得的菜,卻不想她這話才說完,那跑堂面上便多了幾分歉意。 “實在不好意思啊,夫人這幾道菜,我們都做不了?!?/br> 祝苡苡怔了片刻,隨即蹙起眉頭,“這兩道都是店里的招牌菜,招牌菜都做不了了?” 跑堂硬著頭皮承認,“確實做不了,夫人不妨看看其他菜,夾心蛋羹和豆鼓燒鵝,這兩道菜也是不錯的?!?/br> 祝苡苡端坐著挑眉看那跑堂,“還有什么能點的菜,荷葉蒸rou可還有?” 總算是一道廚房能做的菜,跑堂稍稍松了口氣,“能做?!?/br> “姜醋魚?” “……” “梅蘇丸子?” “有?!?/br> “行了,就這些吧?!?/br> 跑堂連連應下,轉身去了廚房。 站在祝苡苡身側的雀兒,頗有些不理解,她小聲問道:“這里有許多菜都點不了,夫人為何要委屈自己,怎么不換一家?” 夫人在府上從來都是說一不二,夫人喜歡的菜,是一定會出現在桌上,哪里會和今日這樣,被人再三推辭。 祝苡苡勾唇笑了笑,“是啊,許多菜都點不了,這便是問題所在?!?/br> 待到那跑堂把菜全上齊了,祝苡苡隨即叫住了他。 “夫人可還有什么吩咐?” “我有幾句話想問你,不知你是否方便?” 跑堂呵呵的笑了一聲,“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這都沒什么客人,難得夫人您過來,有什么要問的,您便問吧?!?/br> 掌柜的和他們說了,什么事都不如客人的需求重要,從始至終都要把客人擺在第一位。即便現在客人不多,這條道理也是依舊行得通。 “為什么那幾道招牌菜點不了?” 跑堂面上有幾分猶豫,猶豫過后又無奈的嘆了一聲,想著掌柜也沒讓他瞞著,索性說了就說了吧。 他輕嘆一聲,緩緩到,“不是我們不讓夫人您點是這菜實在做不了,該有的食材我們都采買不到,被斷了大半供應,要不是我們東家想到辦法,去城外買菜,恐怕這些時候我們也就只能關門了?!?/br> 許是又想起了近日來的遭遇,加之祝苡苡瞧著眉目和善,跑堂便又多說了幾句。 “夫人知道我們店里的招牌菜,想必不是頭一回來了,前段時候,我們店里哪有這樣冷清,就連店里的跑堂都被辭了大半?!?/br> 說到這里祝苡苡算是明白了許秋月近日來的遭遇。 她曉得許秋月是個有幾分骨氣的人,要不是真碰上麻煩了,絕對不會想著辦法來給她遞信。 “你們掌柜,東家可在?” 跑堂愣了片刻,還未開口問出什么就又聽見祝苡苡的聲音。 “我是你們東家的朋友,有些事情,想要找她?!?/br> 跑堂上下打量著面前的人。 祝苡苡面色坦然,又氣度不凡,言談舉止像是曾經來他們店里那些有權有勢的人物。 思考了會兒,覺得這位夫人沒有騙自己的必要,跑堂這才哦了聲回答:“東家有事出去了,掌柜的還在?!?/br> 祝苡苡眉頭蹙起,許秋月不在么? 仔細想想,也說的過去。 許秋月從來都不是坐以待斃的人,那日遞了信過來,她也是隔日才來的,這一日,想必許秋月心里定然是十分著急,說不定已經去找了其他出路。 “不打緊,與掌柜說也是一樣的?!?/br> 她不曉得聚豐居究竟為何會變成這樣,但她大致能猜到這其中,必然有孟循的意思。 她早該料到讓許秋月幫忙會給許秋月帶來麻煩,卻不想這麻煩,竟這樣厲害。 無論如何這里面也有她的責任,弄清楚問題究竟出在哪,她會想辦法解決,實在不行,她便等孟循回來去找他,或者讓那墨棋給他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