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前夫后悔了 第71節
穆延趕到的時候,就看見祝苡苡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指著一束花,正與身邊的銀丹說些什么。也不知道說了什么,四目相對后,兩人皆是笑了出來。 祝苡苡笑得尤為張揚肆意,笑著笑著,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似的,側過頭向一邊看去,晃的一眼,便看見了緩緩走來的穆延。她連忙站起來,隨意理了理裙子,迎面走了上去。 隨后,自然的將手搭在穆延掌心。 穆延彎唇笑了笑,“是不是等了很久?” “哪里很久,最多也就兩盞茶的功夫,再說了,就算等了很久,我也不是干坐著等你,這不也跟銀丹說著話么?” 祝苡苡還欲再說些什么,穆延就抬手將她攬入懷中。 “兩天沒見,我很想jiejie?!?/br> 他彎著腰,就在她頸間。溫熱清淺的氣息撓的她有些癢,讓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扯了扯穆延的腰帶,“曉得了,穆大人?!?/br> “時候不早了,我們出去吧?!?/br> 話雖是這樣說的,人卻還耍著賴,摟著她的腰。 祝苡苡只得狠了狠心,一點點將他的手撥開。 車是早就備好的,加上畫鋪離的也不算遠,兩人很快便取到了那幅畫。 看到裝裱好的話,祝苡苡很是滿意。 緞紋是她挑的卷草紋,顏色是鮮亮的煙霞色。艷而不俗,稍微仔細去看,還能看見這緞面里面裝著的金線。 絢爛又張揚,她很喜歡。 祝苡苡側過頭去問身邊的穆延,“這幅畫畫的好看嗎?” 穆延蹙著眉,似乎在看些什么。見他沒什么反應,她扯了下他的手,又問了一遍。 他低下頭來凝望著那幅畫,“很好看,很漂亮?!?/br> 祝苡苡似乎不怎么滿意他的說法,“就這幾個字,沒什么旁的地方能夸夸了?” 想了會兒,他才回答:“栩栩如生,躍然紙上?!?/br> 祝苡苡捂著唇笑了出來,“我讓你夸它不是背成語,你真是……算了算了,不為難你了,好看就行?!?/br> 兩人還想再逛逛,便先叫車夫回去了。 走著走著,祝苡苡就走到了徽州府城十分有名的那座長橋。長橋邊的柳樹,迎風飄揚,枝葉繁茂曼妙。 現在才是早春,柳樹抽出的枝芽,并不算太多,但即便如此,這也是難得的好景致。 晃的一下,祝苡苡回想起了些曾經的事。 曾幾何時,也是在這樣一個仲春之際,她那會兒還待字閨中,拉著兩個貼身丫鬟一道出來踏青。 再往后想,祝苡苡便不住蹙起了眉頭。 好好的想到那個人做什么,真是…… 她心里生出些煩悶,將手中的畫遞給穆延,耍賴似的開口:“我有些手酸了,你替我拿著?!?/br> 穆延接過那幅畫,又順道替她揉了揉小臂,“有沒有更好些,還酸么?” 祝苡苡回過頭來,正想說好了許多,可看見突然不知從哪里來的一隊身穿甲胄的官兵,她便啞然失言,霎時瞪大了眼。穆延也有察覺,她側身過去,就看見一中,手持刀槍的官兵,自不遠處而來,直奔他們二人。 他心中頃刻便起了提防,面色也冷了幾分。 路邊的人看見這邊的動靜,連忙四散離開。 本來長橋這邊的人就不多,這會兒,除了他們二人,便再無旁人。 穆延皺眉打量著那些將他們二人圍住的官兵。 從衣著來看,應該是守城的士兵。他在新安衛待了這樣久,大部分的人,應該曉得他的身份。既然這樣,還能貿然上前,那么,事情必然沒有那樣簡單。 且其中有幾個面孔,穆延看的十分眼生,一點也不像是徽州府的人士。 他將祝苡苡護在身后。 “你們的統領是誰,這樣上前,意欲何為?” 還未等穆延在說些什么,離得近了些的人便沖上前來。穆延趕忙迎上應對。 即便身手好,也是雙拳難敵四手,又更何況,他手上未持兵刃,且他又要顧著身后的人,很快便落了下風。 那些原本穆延看著極為眼生的人,找準時機沖了下來,這些人身手明顯更好,讓穆延應對的更為吃力。 祝苡苡早就慌了神,她想幫忙,可又不知從何幫起。 在穆延側身躲避的功夫,祝苡苡被其中一人拉住。穆延想抬手去抓,卻又被身邊纏斗著的人隔開,手上中了一刀,也未能拉住祝苡苡。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以至于祝苡苡到這會兒都還未曾反應過來。 似乎是那人手下的力道沒控制好,祝苡苡脖子咽喉生疼,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半瞇著眼,眼前的視線漸漸模糊。直到那人察覺祝苡苡不對才趕忙送了手。 她不由自主的一陣咳嗽,眼底都咳出了淚,她的意識才漸漸清醒過來。 可她早已看不見穆延,穆延被團團圍住。 她掙扎著想向那邊靠去,可不管她怎么用力,都難以逃脫桎梏。 然后,她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由遠及近,朝她緩緩走來,等她分出精神,凝眸去看時,才發現,那人竟是孟循。 他束著四方巾,穿著一身文人常穿的直裰,交襟處,繡著繁密的云紋,云淡風輕,雍容爾雅,與這一干身穿甲胄的冷肅士兵全然不同,甚至,格格不入。 但即便如此,也依舊可以窺見,這一干士兵,以他為首,唯命是從。 他未著官服,面色透著幾分異樣的白,唇色也極為寡淡,從他走近時,他便由始至終,牢牢的看著她,半分目光也未曾移開。 直至走到她面前,他才停下腳步。 他冷冷睇著那只掐在她脖頸處的手,聲音低沉的道了句松開。 倏地,失去束縛的祝苡苡身子一軟,半倒在地上。 孟循垂落在寬袖里的手,掐的泛青,他狠狠克制著自己想要將她扶起的沖動。 祝苡苡趕緊站起來,慌忙地想朝穆延那邊過去,卻又被孟循從容地攔在身前。 孟循笑容清雅,依舊可窺見多年前,那一派風流名動朝堂的少年狀元的模樣。 他的心緒,卻不似面上這樣平靜。 她的著急,擔憂,害怕,惶恐,以及抗拒,她的諸多反應,一一落入了他的眼中。 心里澀的厲害。 他依舊笑著,聲音卻多了幾分冷意,“苡苡真是好本事,前朝余孽都敢嫁?!?/br> 他朝身邊的人吩咐,“一起押入大牢?!?/br> 下一刻,孟循轉身離去,只是,分明高大的背影有些晃動,像是,隨時都能坍頹一般。 第62章 祝苡苡望著漸漸遠去的那個背影, 渾身僵直,她分明想要喊住他,質問他,可她不敢。 莫說出口說些話, 她甚至連朝旁邊動半分的力氣都沒有, 她渾身癱軟, 既是害怕迷茫,又是慌張無措。 孟循方才的話說的十分明白, 她也要被壓入大牢,甚至, 她都不知道是何緣由,她不過好好的和穆延出來取畫,怎么的就會遇上這樣的事情。 穆延……穆延,他在哪里? 祝苡苡側過頭,想朝方才穆延那邊奔過去, 可還未等她有所行動, 身后的衛兵就動作利索地擒住了她的雙手, 只是顧忌這方才孟循的態度,手上的力氣并不敢用的太大。 祝苡苡心性算不得軟弱, 可身子卻和柔弱的女子沒甚差別, 連尋常男子都比不上, 又怎么比得上這些身披甲胄的士兵呢? 她被困在原地,只能呆呆的看著穆延的方向。 他們離的應該不算遠, 可她卻聽不見他半分聲音,不知曉發生了什么。直到身后的人, 將她帶走, 她再也瞧不見穆延半分, 她才不得不收回目光。 石板地上好似有血,穆延是受傷了么…… 種種猜測在她腦中縈繞,未知的恐慌,將她壓的幾乎喘不過氣來,她呆呆怔怔的,隨著士兵的動作,一路被帶進徽州府城的牢房之中。 這地方,她以前從未來過。 她與穆延一道出來的時候,日頭正好,到處都陽光明媚的,現在應也沒過去多久,怎么這會兒,天就陰沉沉的,沒有半分光透進來。 繡花鞋踏上的地,一片漆黑,也不知道,究竟是她此刻眼神不太好,還是這會兒太過暗淡暗,她幾乎看不清前方路。她雙手垂在身側,隨著獄卒向前走。 前面的人陡然停下,祝苡苡也止住腳步,抬頭看向前頭的獄卒。 他側過頭來,面上還掛著幾分諂媚的笑,弓腰彎背,“祝小姐我們到了,您里頭請?!?/br> 祝苡苡沒說什么,面上卻不由得露出些許嘲諷的笑。 她這是來下大牢了,又不是去住客房的,里頭請算是什么意思? 只是這間關押她的牢房,卻與她想象的大不相同。 牢房,應該是污穢,骯臟,昏暗,壓抑,又死氣沉沉的地方。 從前她在話本子里也看過,說,關押人的牢房幾乎每間都住過暴斃的囚徒,地上鋪著濕氣沉沉的稻草垛,床也不過是石頭砌成的,又冷又硬,有些甚至連一床臟破的棉被都吝嗇替你鋪上,到了晚上,這陰暗潮冷的牢房,就成了老鼠臭蟲群聚的地方。 莫說是一個尋常人,就是那些窮兇極惡的犯人也難以適應。 若是身上受了刑,沾了血帶了傷,那后果就更不堪設想。 可這里卻沒有。 獄卒帶她來的這間牢房,干凈,整潔,臨床的地方,還撒入了幾縷日光。腳上踩著的地,也和外頭的全然不同,是淺淺的灰白色。 臨窗的那側鋪著一張木架子床,自然是比不得她在家中睡的,可甫一瞧上去,卻要比外頭不少客棧都來得好些。 這樣的地方,哪里是牢房,分明就是客棧。 祝苡苡心中百感交集,她有些話想和獄卒說??蛇€未等她張口說些什么,牢房門,口便傳來一陣動靜。 吱呀的一聲,獄卒推門出去。 他面上掛著恭維的笑,卻沒有再說什么,把房門鎖上,就轉身離開了。 安靜沉默,里頭只剩下祝苡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