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前夫后悔了 第49節
這會兒,車夫才愣愣的反應過來, 他連連點頭,可這四下全是亂跑的人, 根本架不了車, 他也是勉強才能穩住馬車。 漸漸地, 馬也開始焦躁不安,揚著馬蹄不斷的掙扎著,周圍的人見著,嚇得更厲害。 穆延直覺不好,他皺著眉,在車夫堪堪快要控制不住馬車的前一刻,將祝苡苡抱了下來。 他動作極快,祝苡苡還未反應過來時,就只覺身體一輕,眼前的景象飄忽不定,倏地一下,她便跳下了馬車。 她眨了眨眼,又抬頭看向面前的穆延。 原本還在自己身側的馬車,已經發狂似的竄走了。好在馬車是朝沒有人的碼頭那邊跑過去,并沒有撞到人。 祝苡苡還有些恍然,收回目光,見著眼前的景象,也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碼頭兩邊本是開著江寧府城中最大的兩家紡織廠,有不少染布織布的工人,也因此這兩邊開了不少鋪子,都是販售布匹綢緞的,祝苡苡今個過來這邊,就是要找到那位綢緞商人,談談之后生意上的事兒。 以往這邊也是江寧最繁華的地段,來來往往的商船,走走停停的商人。 這邊的料子,要較城中那些成衣鋪里的料子都便宜上幾成。 祝苡苡曾經和自己爹爹來過,對這邊也算大致有些了解,卻不想今日這里,竟鬧成這副模樣,街兩邊已經徹底亂了。 布匹料子灑了一地,扎著頭巾,穿著短打的不少人手上拿著棍子,四處尋釁滋事??吹贸鰜?,這些穿短打衣服的人顏色都各不相同,想必,是來自不同紡織廠里的工人。 街邊兩旁的商鋪,離得近的,大門緊閉,離得遠的,還有些探出頭來瞧瞧這邊熱鬧的,也有些膽小的和靠得近的這里一樣,早早的就將門關上了。 這些事情似乎就發生在一瞬之間,方才駕車過來的時候還好好的,突然就鬧起來了,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么,就打打鬧鬧的一片,一個個臉色脹得通紅,嘴里嚷嚷有詞。 他們說的是江寧當地話,祝苡苡不太聽得懂,但大致也能判斷,應該是在嚷著什么名字。 方才吵嚷聲突然起來的時候,祝苡苡還以為真是來了什么劫匪,想到自己曾經經歷的那些,她不由得心口一窒。還好,這事兒沒有她想的那么糟。其實也對,這可是江寧,江南最富饒的州府之一,怎么可能會生出那樣的亂子? 穆延始終抬臂攬著她,高大的身軀擋在她面前,護住了她,只讓她探出一個頭去看著外面那些紛亂。 環是四周一圈,穆延收回目光,他低下頭來溫聲道:“這里應是有人在鬧事,恐怕一時半會兒也歇停不下來,jiejie打算怎么辦,還要去見那位布商嗎?” 凝眉思慮片刻后,祝苡苡搖頭,“不了,我們還是盡快離開吧,這邊這么亂,那布料商人應該也知道的,我們晚些時候再過來看看?!?/br> 回過神開來,祝苡苡這才察覺到,她已經攀附著穆延的腰好一會兒了。 他人生的高大,腰卻很窄。她的手攀在他的腰間,他似乎也沒有覺得絲毫不妥,仍舊牢牢的將她護著。 祝苡苡下意識松開了手,卻不想穆延。直接勾著她的腰,趁著機會,閃身躲到了一邊。 這條巷子極其狹窄,是兩間商鋪中恰好空出來的一點位置。朝后面應該是能走的,但也不曉得會走去哪里。 祝苡苡只對外頭的商鋪熟悉,對這樣七拐八繞的巷道,她是一概不知的,尤其在這刻,因為巷道太狹窄,她只能貼在穆延身側,這讓她更加為難。 兩人靠得很近,穆延為了安撫她,始終牢牢牽著她的手。 他側頭朝外面望去,祝苡苡抬眸去看,只能看到他清晰的下顎,潔白干凈的耳垂。外面究竟如何,她半分也看不見,只能隱隱聽到吵嚷混亂的打砸聲。 穆延的手很寬,指節掌心都帶著薄薄的一層繭,他將她的手握得很緊,也因此,那稍帶粗糙的感覺尤為明顯。 他的手掌,一寸寸貼著她的手背。 溫暖卻又更似灼熱。 若說剛才是因為外頭的紛亂而惴惴不安,那此刻,祝苡苡便是分外緊張的。 倒不是因為害怕,不知怎么的,穆延待在她身邊,她總能覺得安心,似乎再大的事情,總能轉危為安,他能將她保護的很好。 而她此刻的緊張,卻正是來源于身側的穆延。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 穆延待她,似乎不只是護衛對待小姐。不只是保護,更似是愛護。 祝苡苡秉氣凝神,仔仔細細打量著穆延。 他抿著唇,鼻梁高挺,側臉像是出一自精于工筆的大家之手,精雕細琢,匠心獨用。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淺色的眼眸澄清純稚。只在這會兒,他小心探查著外頭動靜時,才給他添上了幾分沉穩內斂。 穆延似乎并未覺得有什么。 祝苡苡松了眉頭,興許是她多想。 然而此刻,穆延卻沒有她想象的那樣平靜。他有絕對的把握,能夠的帶著她離開這一片混亂。不過是些坊間的工人打鬧,即便手上拿著棍子,他小心避開也不會有何妨礙,他向來眼疾手快,連刀劍都能躲過,又更何況只是這樣尋常的竹竿棍子。 他在心中演練了無數次能夠順利離開的路,可偏偏在攥著她手心的時候,他卻不舍得邁出那一步。 她的手溫暖柔軟,讓他舍不得松開,倘若,他朝前走出了那一步,那不出一盞茶的時間,他就要松開那只手。 他有些,舍不得。 她清淺的呼吸,全心全意的依賴,一切都讓他沉醉著迷。 穆延看似瞇眼看著外頭打作一團的人,神思早已飄走。 安靜了好一會兒,祝苡苡覺得有些不對,她小心的拉了拉穆延的衣袖。 “外面怎么了,動靜可有小些了,我們能離開了么?” 她輕柔的聲音,將穆延飄離的神思毫不留情的拽了回來。 穆延偏過頭來,迎上她那雙略帶慌亂的眼,扯著唇笑了笑,“差不多能走了?!?/br> 祝苡苡松了口氣,也跟著笑了笑,“那就好?!?/br> 穆延暗自惱恨的自己的無恥,他怎么能這樣? 面前人全心全意信賴著他,將自己的安危托付于他,他怎么能為了一時妄念,讓她始終擔心受怕。 是一個護衛該做的么?不,絕對不是。他或許不明白其他的事情,但至少這點,他可以確認。 他逾越了。 穆延抿著唇,松開了她的手,掌心那觸手可及的溫暖漸漸遠去。 壓下心中奇異的感覺,他笑著道:“jiejie跟著我,我們從旁邊的商鋪繞著離開?!?/br> 祝苡苡輕輕呼出一口氣,應了聲好。 另一邊,隨便躲進一間商鋪的高言不安的望向面前的孟循,寬袖下的雙手交錯握著。 高言面色凝重,來來回回踟躕了半天,終忍不住朝神色自若的孟循開口。 “孟大人,您說,現下外頭這么亂,我們該怎么辦呢,這樣貿然離開,是不是會受傷???” 他憂心忡忡,面上顯而易見的掛著憂慮。相較之下,始終站在一側的孟循則顯得平和多了,唇邊還帶著笑,似乎絲毫不懼外頭爭吵紛亂。 “高大人不必著急,再等等罷,鬧事的人尋不著孫海,總會罷休的,難不成,一整天就在那干耗著么?” 孟循話說的有理,可高言卻仍是止不住的后怕。畢竟剛才那會兒,那手臂粗的棍子,可是就差一點就打到他頭上了。 他也是鬼迷了心竅,偏偏就信了手下人的話說,什么微服訪查,去看看紡織廠究竟是什么情況,他要是帶了幾個侍衛在身邊護著,也不至于落得這樣狼狽。 他雖出身錦衣衛,是個實打實的文官,半點武功不會,要不是刑審還有幾分手段,也不可能能坐在今日千戶大人的位置上。 要讓他在朝堂之上運籌帷幄又或者是管理治下,那高言自認是沒有任何問題,可面對這樣的市井刁民,半句話說不上便要動手的,他是半點法子都使是不上的。 在做事之前,總得保證自身安危吧,不然,那還談何查案? 這趟前來江寧,任秉筆便是特意找到他,讓他務必好好查清此案。 他與任秉筆關系匪淺,平日里任秉承筆也幫了他不少,既然他開口相求于他,他自然是滿口答應。且,于他而言,江寧這樁案子實在不值一提,他就是秉公查理那又如何?他半點不怕司禮監那位掌印太監,那位做了不少腌臜事情,他手上握著些把柄,雖不至于能將他扳倒,但至少也能保證明面上井水不犯河水。 再說,他出身錦衣衛,背靠的是皇帝,只要做好了手上的事,又有何懼? 但問題是他現在困在這兒了,回不去了,他又半點武功不會,他和這位孟郎中兩個人都是文官出身,只能大眼瞪小眼。 半盞茶功夫過去,高言終還是按捺不下焦急的心,他走到門前,打算先開門看看外頭的動靜,卻不想還未等他動作,啪的一下,門迎面撞來,打到了他臉上。 作者有話說: 還有一更,稍微晚一點 第41章 高言完全沒料到這門會自外朝里推開, 他嚇了一跳,一張臉更是被那推過來的門狠狠打了一下,他猝不及防往后退,幸得孟循抬手扶穩了他, 不然這會兒估計得摔在地上。 孟循視線越過高言, 徑直看向面前的兩人。 祝苡苡面上有顯而易見的慌亂與意外, 她身后那高大的男子牢牢將她護在懷中,仔細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緊緊握住她的手。似乎在此刻,他們是這世上最親密不可分割的人。 孟循眸色稍暗, 松開了扶著高言的手。高言一陣陣后怕,回過頭來,又朝著孟循連連道謝。 “多謝孟大人,多謝孟大人?!?/br>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边@話應是對著高言說的, 但他的雙目, 卻不由自主的看向祝苡苡。 她的手仍被那人牽著, 這會兒都還未松開。只是她的護衛嗎?只是護衛的話,為何他能握著她的手? 穆延的身世還未有著落, 他對穆延還不甚了解, 但至少, 在此刻,孟循能從他的雙目中查出幾許異樣的情感。 這個名為穆延的少年, 大膽肆意的覬覦著他的所有。 孟循臉色越發沉了。 偏偏穆延還不知死活的與他對視著。 穆延雖只從祝苡苡的只言片語中了解這位五品刑部郎中,但穆延從他的眼神中能看出, 他并沒有覺得和離了, 就和她斷了干系, 他對她還有著幾分難以言明的眷戀,像是纏纏繞繞的藕絲糾葛不斷。 穆延討厭這種感覺。 jiejie與他說過,她不喜歡她的前夫,她嫌棄他,對他避而不及,只不過迫于他的身份,才只能勉為其難的好言以待。 想到這,穆延心里似乎舒服多了,面上露出幾分淺淡的笑意。 他低垂下頭,“jiejie可有傷著?” 祝苡苡稍稍使力掙脫了他的懷抱,從唇邊擠出些笑,搖了搖頭,“我沒事,就是剛才有些突然好像…” 說著,不由得將視線轉向了站在孟循跟前的高言。 高言抬手揉著鼻梁,似乎還沒想起來要同祝苡苡計較些什么,但祝苡苡心里卻覺得有幾分不好意思,畢竟方才那一下,是她將門推開才撞到了他。 能跟著孟循在一起,必然是有些身份的人,且看孟循對他的態度頗有幾分恭敬,說不定官位還要比孟循再高上一些。心里想著,祝苡苡越發后悔,方才她不該那樣擔驚受怕,小心推門便可,何至于那樣著急忙慌。 那人是官,她是民,自然是開罪不起。這般想著,祝苡苡走到高言跟前,矮身行了一禮。 “方才多有得罪,實乃民女無心之失,還請大人見諒?!?/br> 高言一邊揉著鼻梁一邊輕聲叫喚,聽到祝苡苡說話,才放下手,仔細看著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