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前夫后悔了 第22節
她悄悄牽著他的手,“今天,別走了,留下來,好不好?” 祝苡苡有些別扭,她以前從來沒有和孟循說過這些話,這是頭一回。 她低垂著頭,羞怯的盯著自己的繡鞋鞋面,并沒有瞥見孟循面上一閃而過的異色。 “好?!?/br> 第21章 晨光熙微,窗外朦朦朧朧的時候,屋內已經燃起了昏黃的燭光。 孟循去刑部衙署上值時,一貫都去的早,往往卯時四刻便出發動身。這是他一向以來的習慣,并未因為昨日宿在祝苡苡那兒便懈怠。 他雖然動作輕,但就躺在他身旁的祝苡苡還是不免的察覺到了這細微的動作。 她這幾個月都睡得很淺,確是難得如昨日一晚睡得安穩。 即便她比往常起的要早了一個時辰,身子也格外松快,唇邊含著笑,仔細的替孟循整理著常服。 她已經很久沒有替孟循做這些事情了,但手上的動作卻并未生疏。 祝苡苡很喜歡看他穿官服的模樣,雖還是青綠色的錦繡圓領袍,但落在她眼里卻是格外的好看。 孟循低垂眉目,暗暗打量著正替他系著腰帶的祝苡苡。 祝苡苡生的美,粉腮雪膚,妍麗明媚,一雙眉目俏皮輕靈,尤其是在眉目含笑時,要比那璀璨的星辰還要美麗數倍。 她就這么輕輕靠在他懷中,圈著他的腰,仔仔細細系緊著上面的玉扣。 這感覺與他而言似曾相識。 他并不排斥這樣賢惠淑麗的祝苡苡,他甚至覺得,如果祝苡苡能始終這樣,即便她出身他最為厭惡的商賈之家,他也可以忍耐下去。 “系好了,許久沒有這樣幫你整理官服,有些手生?!弊\榆哟鬼χ?,帶了點忍不住的赧意。 孟循牽起她的手,動作像是曾經做過千百次一般,讓他略有意外,壓下心中那怪異的感覺,他笑了笑,“其實苡苡不用起得這么早,再休息一會兒,這些可以交給竹青去做?!?/br> “這怎么能一樣呢,我畢竟是你的妻子?!?/br> 孟循眸光微動,并未答話。 片刻后,外頭守著的忍冬銀丹進來,一個端著銅盆,一個拿著祝苡苡常用的帕子。 孟循差不多要離開時,隨意的說了句,“我前日用午食的時候,發現堂中掛的那幅畫換了,竹青說,是你換的?!?/br> 祝苡苡點頭,“原本的那幅山水圖邊角有些破損了,我拿出去畫鋪叫人修繕,這幾日就能取回來了,夫君若是喜歡那幅畫,我下次再換回去?!?/br> “不勞如此費心,”孟循彎唇輕笑,“只是那寒鴉圖,像是只有半幅,殘缺了部分?!?/br> 祝苡苡有些意外,隨后承認到,“那幅畫確實分為上下兩部,我瞧著寒鴉已經完整的在上卷,加上那位置小,掛下完整的一幅就顯得有些擠,我便只掛了半副?!?/br> “那幅寒鴉圖意境深遠,只掛了半幅折損了些味道,不如將那另外半幅也找出來,拼在一處?!?/br> 祝苡苡細細想了他說的話,也覺得有道理,又覺得孟循似乎對那幅畫分外關心,不由得問道:“夫君很喜歡那幅寒鴉圖嗎?” 孟循整理衣襟的動作稍有停頓,他眉心微擰,對于祝苡苡這非要問詢的意思,生出些不耐之感。 “是鳶娘喜歡,她難得有喜歡的東西,既然她覺得好看便送予她罷?!?/br> 祝苡苡的笑意微僵,她攥緊了了垂在身側的手,隨即點了點頭。 “對了…我,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和夫君說?!?/br> 孟循稍稍昂首,示意她說下去。 “昨日禮部尚書的夫人張氏遞了帖子來邀我,三日后去她府上的賞花宴,我…” “無礙你去,”孟循打斷了她,“注意言行舉止,別失了分寸便可?!?/br> 說完他便轉身離去。 屋內只剩下站在身側的忍冬和銀丹。她呆呆看著孟循離去的背影,有片刻失神。 昨日驟然生出的喜悅,似乎正在一點點消退,她能清晰的感知到,她奮力想要抓住,可是它溜得太快,就像是孟循離去的腳步。 一會兒過去,便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祝苡苡有些失落。 “小姐擦臉吧?!比潭贿呎f著,一邊朝著祝苡苡遞上帕子。 她低聲應下接過,隨后吩咐身邊的銀丹,“去吧,庫房里那剩下半副的寒鴉圖拿出來,送去西側院的鳶娘那里?!?/br> 銀丹眼中有些憤憤,但卻也沒說什么,低聲道了句是。 轉眼便過去了三日。 這期日,祝苡苡起的比往常早上一些,梳妝打扮后,便乘上車輦去往那位禮部尚書的府上參加賞花宴。 宴席上有不少高官夫人來往談笑晏晏,都是議論著園中盛放正好的花卉。 其中不少珍稀名品,有市無價,就比如說那金絲牡丹,居然還能在這差不多要入秋的時候盛開,足以見得費了多少人力呵護。 她在幾年前見過主持宴席的張氏一面,是在那位薛侍郎千金的及笄禮上,那時候,她不過一個七品翰林修撰之妻,籍籍無名,只在宴席末流。 而這次,她也不愿摻和在是非之中。她默默遠離那些熱鬧討論的婦人,安靜站在一邊。 只是,片刻走神功夫,一婦人便走到跟前來。婦人面上帶著笑,又年長了祝苡苡不少,看上去溫柔和藹,十分親切。 她是張尚書的次女,如今禮部侍郎薛京的妻子張氏,也正是幾年前邀她參加及笄宴的那位。 祝苡苡溫吞的行了一禮,態度謙和,挑不出半分差錯。 而后,兩人坐在一邊相互寒暄著,其實也沒什么話要說,祝苡苡大多時候都是應和的,她與這位夫人并不熟悉,也就是幾面之緣,甚至她不明白,這位侍郎之妻怎么要特地過來與她搭話。 實在沒有必要。 “前些時候,我聽說孟大人從蘇州府帶來一位女子?!?/br> 祝苡苡怔了片刻,隨即扯著唇笑了笑,“確實與夫人說的一般?!?/br> 張氏的臉上添了幾分正色,“孟夫人可曉得那女子出身風月,原本還是賤籍,是孟大人費了不少功夫才讓她脫籍的?!?/br> 頓時那笑意便有幾分勉強,她硬著頭皮,說了聲知道。 張氏輕嘆一聲,“如今的文人士大夫總愛附庸風雅,那些出身風月場所的女子又慣會使些手段,這雖說是一樁風流事,可總歸于孟大人的官聲無益,夫人可不能與孟大人一般糊涂,得打起些精神來應對啊?!?/br> 她最后一句意味深長又點到即止。 張氏款款離去,留在原地的祝苡苡心底五味雜陳。 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事情,被人毫不留情的翻了出來,她的臉面頃刻變得不值一提。 可提起這事的人,是正三品的侍郎夫人,還有誥命在身,她又能如何? 祝苡苡的失落低沉,被遠遠站在另一處的張氏看在眼里。 張氏笑著問身邊頭發花白的嬤嬤,“我與那商戶女說的那番話,嬤嬤覺著她可是聽進去了?” “應是聽進去了?!?/br> “聽進去了,會在家里鬧吧,這樣就能幫到老爺的忙了?!?/br> 想起幾日前薛京對自己說過的話,她唇邊的笑意愈發明顯。 她從來都是為人稱道的高門主母,替他做這樣的小事,自然是手到擒來。 * 祝苡苡費力遮掩著自己的心緒,宴席上始終掛著笑,幾個時辰過去,她的臉都有些僵硬。 日頭西斜,天色半昏,她乘著車輦回了家中。 她心情不佳,晚食只吃了幾口便撂下筷子,呆坐著。身邊伺候的銀丹和忍冬自然是看出了祝苡苡的不高興。 “夫人……那位的話,您別放在心上?!?/br> 銀丹也跟著符合,“對啊,別氣壞了自個,得仔細著身子?!?/br> 接連幾個月來的事情,壓得祝苡苡眉頭幾乎無法舒展。人也連帶著消瘦憔悴了一圈。 身邊伺候的丫鬟都是看在眼里的。 祝苡苡不想放在心上,可她閉上眼耳邊縈繞的就是張氏的話,興許這會兒在京城中,其他官夫人眼里,她已經淪為笑柄了,成了一個懦弱無能的正妻。 她甚至有些埋怨孟循,為什么要將事情做得那樣高調,讓人人都曉得了,還引得張氏特意來提點她。她曉得自己這樣想是不對的,可她卻忍不住這般的想法。 她得和孟循好好聊聊。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她得清楚。 自那日之后,孟循便再沒來找過她,既然孟循不來找,她便去尋他。 祝苡苡知道孟循下衙署向來晚,所以她特地晚了些去孟循那邊。 她去的時候,竹青站在書房外,竹青看見她時,臉色有些奇怪。 “大人可是在書房里面?” 竹青點頭,面上有幾分猶豫之色,“里面還有人…” 祝苡苡眉心微蹙,都這么晚了,還能有什么人。 但很快她便知道了是誰。 書房的門是稍稍支開的,從里頭透著幾分微弱的光,還隱約傳出些說話的聲音。 一道聲音祝苡苡知道是孟循,另一道聲音雖談不上熟悉,但她也聽得出來是誰。 是鳶娘。 兩人站在桌案旁,孟循似乎是在畫著什么,他神色專注,而鳶娘就站在一邊看著他。 昏黃的燈光下,兩人站在一處,仿若一對璧人。 祝苡苡心中忍不住酸澀,甚至是有些嫉妒。 但她不想離開。 她抬手敲了敲門,打破了這片沉靜。 而后,孟循抬頭看她,臉色并未有異。祝苡苡緩步朝兩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