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真人并沒有讀心術，僅憑外在表現和觀察到的咒力水平，他也和旁白君一樣，只覺得面前少女過于好騙和善良——而善良，一直是他所輕蔑和嘲弄的品格。

    都是笨蛋啦。他想。

    真人面上還是維持著虛假的友善和無害：“可以的嗎？可是其他人看不到我，如果你跟我聊天，你家里人——”

    “我弟弟回學校了，爸爸mama最近出差，家里只有我的?！鄙倥貞?。

    這么輕易就和第一面見的非人類的存在交代了孤身一人的處境，果真是超級笨蛋啊。

    真人緩慢地笑了，他嗓音低緩：“那就……打擾了?！?/br>
    “不打擾，沒事就吃溜○梅?！?/br>
    真人：“？”

    千穗理眨眼：“意思就是說不用那么拘謹、放松點啦！”

    真人頓了一下，心想：人類的文化真是麻煩，選這么多換來換去、委婉曲折的表述方式。

    系統：【……這真不是正常人類的表述方式?。?！】

    作為剛誕生不久的特級咒靈，真人看了不少人類的書籍和電影，也是從中學到的、關于人類社會的各種東西。

    不過，畢竟誕生時間短，所以許多東西還未明確，為了方便以后更方便的玩弄人類，真人往往會多學習一些。

    此時，為了維護人設起見、也為了更進一步接近他選好的這個新玩具，真人迅速將這個術語學會。

    在銀發少女的目光中，他也回應[不用拘謹、放松一點]的含義，揚起嘴角回應道：“嗯，沒事就吃溜○梅?！?/br>
    系統：【……真的不要再學習了、真人醬！】

    銀發少女聽見真人的回應，淺淺地笑了起來，她蹦跳著到真人身邊，通過打招呼、兩人間的隔膜仿佛少了很多。

    千穗理輕快開口：“走吧，香飄飄?！?/br>
    “好啊，優樂美?！闭嫒朔浅Ｗ匀坏亟釉?。

    系統（痛苦面具）：【真的、真的已經開始往奇怪地方狂奔了！你們可不是什么電視三十分中間的廣告??！】

    =

    在不遠處的另一邊。

    作為賞金獵人的甚爾，此時在街邊一家飯店的二樓vip包間，他接的單子是保鏢護衛、負責保護委托人——一個毛病多脾氣差的老富商的安全。

    要不是最近的錢又在前幾日的賭局里輸了，他也不會接這個麻煩的委托人的單子。

    說起賭局……甚爾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個銀發少女。有對方在的時候，自己贏回來的次數倒是不少。

    只可惜附近那些常去的賭場狗鼻子都靈敏得很，察覺出那個少女疑似獨特的賭博能力后，便暗中將其放入了黑名單。

    本身黑名單也有甚爾，因為兩人通常一起進場。

    但是賭場很快就通過歷史記錄，發現甚爾本質上其實是個賭運奇差的大肥羊，便又把他從黑名單里放出來了。

    甚爾：呵呵。

    甚爾當然不是恪守規矩的人，也和千穗理約定好、下次換個更精致的裝扮潛入，或者干脆到附近其他城鎮的地下賭場。

    這次委托賺來的委托金，讓那個少女助力一投，又能翻倍吧。

    腦海中隨意想著，甚爾的目光掃過窗外，而說曹cao曹cao到，視線中，躍入的熟悉剪影令他猛地一頓！

    ——是那個銀發少女和、一個新的咒靈？

    甚爾瞇起眼睛，遠遠地看見巷口人流稀少的偏遠處，將藍發分為三股、臉上手上都是縫合線的咒靈正笑著與眼前的少女交談。

    能夠與人交談的咒靈，看來是個富有智慧的高等級咒靈。

    甚爾注視著那邊，心中做出判斷。

    接著，不知道那個人形咒靈和少女說了什么，兩人間的距離縮短。

    銀發少女步調輕快、和那個藍發咒靈并肩行走，似乎是要一起回家去。

    “……”甚爾知道銀發少女有著高于常人的武力，但這不代表她可以對付咒靈、況且是高等級咒靈。

    剛才的那一幕看似和諧，但甚爾深知咒靈可不是什么友好的、樂于與人類結交的善類。

    被咒靈騙了嗎，那個女孩？甚爾輕嘖一聲。果然還是年紀不大的少女。

    餐桌旁，那個毛病巨多的富商又開始像喚狗一樣吆喝甚爾，揮舞著肥胖的手，大呼小叫。

    “喂、那個誰！靠窗那個家伙！你過來，把那些凳子挪到另一邊去，我看著礙眼，還有那邊那些亂七八糟的裝飾品，都通通給我拿下來……”

    對方話音未落、甚爾卻意外地抬手將二樓的窗戶一把推開！

    老富商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接著是騰升起的怒火：“我讓你開窗了嗎??？我是讓你去挪板凳??！耳聾了嗎??？”

    甚爾頗為不在意地用小指掏了掏耳朵，神情是倦怠的輕視、而話語卻頗有重量：“我接的委托內容，是保護你的人身安全，可沒幫忙干活這一說啊?！?/br>
    他站在大開的窗戶前，外面呼嘯的風揚起額角的黑發，甚爾懶懶地抬起眼皮。

    “你這單我突然不想接了啊，老東西?！?/br>
    富商愣了一下、接著怒而拍板：“你什么意思！你這是要違約？？你付得起違約金嗎、窮鬼??！”他嗤笑，“你就這么不在乎錢？？”

    甚爾目光落在窗外的街道，視線中，銀發少女和人形咒靈已經走到道路盡頭、到了快要拐角的位置。

    他不再猶豫，身形瀟灑地躍到窗上、有力的手臂穩穩地撐在一側。

    甚爾最后掃了眼背后怒火滔天的老富商。

    “怎么會不在乎錢呢?！彼麚P起帶疤的唇，嗓音懶散又沉穩，“正是因為在乎，所以……一頓飽和頓頓飽，我還是分得清的?！?/br>
    他利落地從二樓的窗一躍而下。

    第23章

    甚爾的速度當然很快，0咒力的他就像是透明的一樣，只要動作足夠小心、就不會被前面的人和咒靈發現。

    但他并未急著做出什么。

    甚爾神態沉穩。他在觀察不遠處的那個咒靈。

    至少目前，直覺告訴他，那個咒靈暫時并未有傷害銀發少女的意思。

    而且這個引導對方將自己帶回家的舉動，就表現出這個有智慧的咒靈是有更多目的，而非簡單的為了殺害人類的。

    貿然出擊可不是什么好舉措，甚爾更善于選擇一個最恰當的時機。

    他無聲無息地跟在后方。

    =

    藍發分為三股的特級咒靈心情頗好地踏入少女的家，一切如此順利讓他心中十分滿意。

    游戲正在展開，真人將自己的形象偽裝得很好，在少女純粹的目光注視下，在沙發坐著的他后仰身軀，口中半真半假地說出關于詛咒和咒靈的事情。

    “我們是因為你們人類，而誕生于世界的，但是我們的存在，卻并不被你們人類認可，一直在被驅逐和殺害?！?/br>
    真人故意壓低自己的嗓音，將自己包裝起一層可憐的外殼。

    “……其實，我也很想和大家一樣生活在陽光下?！?/br>
    真人當然在說謊，但他說得聲情并茂、富有迷惑感，即便是對咒術界有點了解的人，也會被他蒙騙。

    弱勢的姿態會本能地激起人們的同情心理，真人懂得利用這一點。

    果不其然，面前的銀發少女神情看起來頗有觸動，她微微啟唇：“是么……真是讓人男默女淚?！?/br>
    接著她抓起遙控器：“不得不看一場《道德與法治》了！”

    真人：“？？”

    系統：【等等、這個前后有什么關聯嗎！突然就轉向看《道德與法治》?。?！】

    千穗理：[這叫目標明確（狗頭玫瑰.jpg）]

    等價交換系統在抽取條件的同時，也貼心地給了《道德與法治（霓虹版）》和《光之美少女》的碟盤，千穗理早已將光碟放入讀取。

    此時，她動作很快地打開電視，將《道德與法治（霓虹版）》放映點開。

    真人停頓一秒，身旁的銀發少女又將視線轉了回來，看起來依舊是剛剛那副關心的模樣：“好了，你繼續？”

    真人：“?！?/br>
    真人繼續他的表演。臉上布有縫合線的藍發青年垂下眼眸，接著道：

    “人類這個決定的做出，大概是因為我們之中部分同類。畢竟，那些家伙沒有什么智慧，所以難免做出對你們來說殘忍的事情，但他們、或許不是故意的?！?/br>
    電視機里恰到好處地傳來聲音：【看似無辜的群眾，替故意犯罪的犯人開脫，是掌握真相還是妄圖混淆視聽？讓我們走近《道德與法治：偽裝的兇手》！】

    真人：“?！?/br>
    真人繼續說：“但是世界卻因為那部分沒有智慧的咒靈的存在，而要殺害我們全部的、無論好壞的咒靈。要知道、我們這樣的存在里，還是有熱愛人類和生活的存在的，就像是我?！?/br>
    電視機聲音：【事件開頭嫌疑人便進行了那可笑的狡辯！簡直漏洞百出！】

    真人：“?！?/br>
    真人表情凝固一秒，接著恢復剛才的表情：“我們也很想活在這個世界上。明明、我們是因為你們人類才誕生的，咒術師卻要扼殺我們在這個世界生存的權力。我覺得我們也應該有成為世界主體的權利？”

    電視機聲音：【他也不想想，天底下還有這種好事？】

    真人：“?！?/br>
    真人忽略電視機，強行保持那種無辜又無害的神情，半抬起他藍灰的異色瞳，嗓音輕緩：“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能看見我、又善良的女孩。若是你這樣的人能夠成為咒術師，一定可以改變目前的現狀吧?！?/br>
    他終于伸出潛藏已久的觸角，顯露出他這次找新玩具的目的——

    *通過誘導和虛假的鼓勵，促使少女主動接受自己對其使用的無為轉變，從而將大腦調整為術師的模式，快速學習各種技能。

    ——弄出一個由咒靈培養的“咒術師”，聽起來比捏造改造人有趣多了。

    “其實第一眼我就有感覺，你是一個很有天賦的人。我想，你這樣好的性格、又有天賦的女孩，應該擁有更多的力量?！闭嫒搜普T，“你覺得呢？”

    電視機：【被采訪人就直言地說了：‘那家伙的話全都是在放屁！’】

    真人：“?！?/br>
    真人終于忍無可忍地表情扭曲一瞬、又迅速恢復到笑瞇瞇的布娃娃狀態，他說：“我們要不要換個節目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