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這件事，蕭綺和姜禹也私下討論過，或者應該說“警告”他。

    蕭綺：“私底下怎么樣是一回事，在人前是另一回事，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有什么必要做給別人看呢？人家會以為我是個驕縱跋扈的人?！?/br>
    姜禹：“那怎么是做給別人看，是本能，自然反應?！?/br>
    蕭綺：“可你以前不是這樣的?！?/br>
    姜禹：“以前是錯誤模式，結果我也承受了。如今是迷途知返?！?/br>
    他的口才也是越來越好了。

    蕭綺嘴硬道：“你現在沒有工作，就將所有精力花在我這里，你是工作狂嘛，當然可以做得很好了?！?/br>
    姜禹：“我之所以能做好，是因為我足夠了解你，而且用心?！?/br>
    蕭綺又說他這是強詞奪理、偷換概念，可她心里卻覺得姜禹是有道理的，他的確用心了，而兩個人在一起，要的也不過就是這些。

    蕭綺便挑剔道：“以后等回國忙起來了，又要打回原形了。由奢入儉難，如果你以后做不到現在這樣，我會……”

    會怎么樣呢？蕭綺也想不出來。

    難道用感情要挾嗎，還是利益要挾，都挺沒意思的。

    這么一想，很快又要切換到自我洗腦模式，但姜禹卻適時親了她一口，保證道：“同樣的錯我不會再犯，回國也是一樣?！?/br>
    兩天后，兩人去了塞利維亞，只是短暫停留三天，又去了瓦倫西亞。

    王先生已經習慣了這對小情人走到哪里都要十指緊扣的風格，也不會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講解中，他會適時調整節奏，觀察蕭綺的反應，有時候會停下來，給他們交流斗嘴的時間，直到接收到姜禹遞過來的眼神，再開始新一輪講解。

    相比之下，馬德里和巴塞羅那的基督文化非常濃重，到了塞利維亞就是基督文化和伊|斯|蘭文化并存，等過渡到瓦倫西亞，就只剩下伊|斯|蘭教文化。

    這里到處都是阿拉伯風格的建筑，就像之前在馬德里停留時，他們去過的另一個小城市科爾多瓦，那里還保留著一個伊|斯|蘭古老王國的遺址。

    只不過那天去的時機不太湊巧，正好是周一，王宮沒有開放參觀，蕭綺留了點遺憾，只在當地最著名的清真寺里轉了一圈——就因為這段小插曲，姜禹才讓王先生臨時加了兩天瓦倫西亞的行程。

    但要嚴格說起來，蕭綺對宗教文化沒多大興趣，只是喜歡這種外行人看熱鬧的感覺，在藍天白云之下漫步，感受其中的異域風情。有時候恰恰是因為隔著一層，反而會感受到不一樣的東西。

    來西班牙旅行的華人相比法國和意大利要少很多，尤其伊|斯|蘭文化濃重的地區，街上大多都是白種人。

    就在瓦倫西亞的在一處景點門前，蕭綺注意到一對同樣來自亞洲的夫婦，男的看上去應該有五十多歲，女的如果只是看斑白的落肩發，應該差不多，但若是看臉和身材，感覺還不到四十歲。

    她很高挑，也很時髦，穿著是隨性中帶著精致，腳上踩了雙靴子，還透著點帥氣。尤其是那張臉，不僅“年輕”而且非常有活力，還以為是年輕人故意化老妝。

    蕭綺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那對夫婦看上去感情很好，女的一直在說笑，男的時不時回應兩句，她還會跟他撒一下嬌，像是小女孩。

    直到他們走遠了，蕭綺仍有點出神。

    姜禹問：“在想什么？”

    蕭綺回道：“在想二十年后的自己?！?/br>
    姜禹拉著她往前走。

    蕭綺：“那時候我應該也有一些白發了，我的身材會走樣嗎，我的皮膚會松弛嗎，我身邊的男人會是什么樣呢，或者我還是一個人？”

    姜禹：“如果我那時候還活著，我會陪在你身邊?！?/br>
    蕭綺笑出聲：“才二十年，對自己的壽命有點信心好嗎。不過你憑什么這么肯定呀，萬一不是你呢？”

    姜禹：“你眼光這么高，只有我才能符合?！?/br>
    蕭綺：“自戀?！?/br>
    姜禹：“哦，那我換個說法，你這么挑剔，只有我才能達標?！?/br>
    蕭綺：“胡說?！?/br>
    姜禹：“那要不要打個賭？”

    蕭綺：“哦，賭注是什么?！?/br>
    姜禹：“沒有賭注。如果我贏了，說明我已經得到最想要的了?！?/br>
    蕭綺白了他一眼，卻忍不住笑：“那要是我贏了呢？”

    姜禹：“那我應該已經不在了?！?/br>
    蕭綺：“呸呸呸！”

    類似這樣的對話幾乎發生在每一天。

    后來蕭綺又一次問他，為什么來歐洲后變化這么大？

    姜禹回答，是吸取過去的教訓，要重新培養她對他的習慣，習慣他的存在，習慣他的好，習慣有他的生活。

    其實這一點放在過去也是一樣的，要說唯一的差別，就是姜禹不再提復合、復婚，甚至不在意他們對外是否宣稱單身。

    如果這都不算復合，那怎么才算？

    如果復婚是捆綁的唯一手段，那他們又怎么會分開？

    ……

    就這樣，時間轉眼過了半個月，項目那邊忽然傳來消息。

    再準確點說，消息是顧荃帶來的。

    其實早在三天前，姜家派來的項目主理人就已經到崗，結果就和大家猜的一樣，是姜朔。

    姜朔是帶著任務來的，不只要全方位接管項目，大干一場，還要完成跟顧家的聯姻。

    顧荃已經跟蕭綺“哭”了三天了，她被姜朔煩了幾次之后，直接躲去意大利。

    聽顧荃的意思是，這件事顧奕非常不滿，她堅決不同意這件事，但不只是為了顧荃，換做顧家其他女人也不行。

    但近來顧奕臨盆在即，也顧不上那么多。

    說起這茬兒，蕭綺才忽然想起來姜禹當初將姜朔踢去東南亞一事，只不過當時她沒顧得上問，只隱約感覺到那件事或許也有顧奕的功勞。

    等蕭綺道出疑問，便聽姜禹說：“一開始在國內，是姜朔負責接觸顧奕，還記得么？”

    蕭綺點頭：“但是他們談崩了?！?/br>
    姜禹：“他沒有對家里說談崩的真實理由，事實上是他做了一些越界的事，犯了顧奕的忌諱?！?/br>
    越界，忌諱？

    蕭綺：“他該不會對她……”

    姜禹笑著搖頭：“他倒沒親自上，只是送了兩個鮮rou過去——他是被人忽悠了，以為顧奕胃口很大，還按照那個人騙他的所謂‘顧奕的喜好’安排的?！?/br>
    好一會兒，蕭綺才找到言語：“不是，如果合作都這么簡單，那還要談判做什么呀，大家都送人好了！”

    姜禹：“一開始我也以為他是太輕敵，看輕了顧奕，后來才知道是顧奕的弟弟給他指的道兒。顧奕的弟弟是想破壞合作，順便惡心她?！?/br>
    蕭綺：“那也得姜朔愿意信啊，活該?！?/br>
    姜禹：“后來姜朔再搞動作，我這里也談的差不多了，就安排顧奕跟爺爺通了一次電話。顧奕話里話外透露了兩句，爺爺一聽就明白了。以免項目多生波折，爺爺就決定先讓姜朔去東南亞冷靜一下。原本說的不止三年，是我父親爭取的，因為按照一開始的計劃，歐洲站全部落實，差不多就三到四年?！?/br>
    蕭綺不禁恍然，所以從一開始姜維明就給姜朔留了余地，畢竟是最喜歡的兒子?？伤植荒芤驗橐粋€兒子，攪黃整個項目。在利益面前，父子情也得讓路。而現在利益穩了，兒子也能找回來了。

    蕭綺：“就他那性格，狗改不了吃屎，我把話撂在這里，項目到他手里穩不了，他肯定要折騰?！?/br>
    姜禹卻說：“已經與我無關了?！?/br>
    隨即他看了眼手機，又道：“好了，咱們已經在這個話題上浪費五分鐘了，還破壞了你的好心情，讓我做點什么來補償你吧……”

    作者有話說：

    第124章

    經過半個多月的甜蜜期, 蕭綺對姜禹也有一些新的認識，或者說是以前沒有挖掘出來，被他隱藏起來的東西, 如今都一一浮現。

    姜禹現在的日常, 就像是隨身帶了個蜜罐, 每次開口之前都會先拿出來抹在嘴上，甜言蜜語信手拈來，她甚至懷疑他偷偷背書?？墒欠催^來呢, 他卻從不要求她也說些rou麻話來回應他，仿佛她說與不說并沒多大關系, 她只負責聽就好了。

    有那么幾次, 蕭綺非常自然地回應了兩句, 說完了連自己都感到驚訝，姜禹的眼睛便瞬間亮了起來，看她的眼神尤其動人。

    看吧，這個男人本質就是悶sao，他明明也喜歡聽, 卻不提任何要求。

    然而當蕭綺拆穿他時, 他卻還理直氣壯地說：“要求來的話未必是真心的，我要來做什么?！?/br>
    蕭綺覺得他很好笑, 便故意找茬兒：“哦，那你張嘴就來的那些又是什么，你都從哪里看來的，背了多久??？”

    姜禹：“句句肺腑?！?/br>
    蕭綺：“就是說來哄我的?！?/br>
    姜禹：“就算是好了，我不哄你哄誰呢？”

    蕭綺瞪他, 但嘴上的笑意卻止不?。骸澳阒恢? 現在的你比以前還要帥, 特別讓人喜歡，不只是這張臉，還有身體，喜歡到每天都想跟你睡覺?！?/br>
    姜禹的眼神漸漸變了，笑容也越發迷人。

    沒想到蕭綺話鋒一轉，又說：“哦，剛才我是哄你的，沒有發自內心?！?/br>
    姜禹怔了怔。

    蕭綺：“你看，你還說無所謂，明明是假話，還不是聽得很開心？”

    姜禹將她摟進懷里，密密實實地吻：“你確定是假話?！?/br>
    蕭綺嚴重懷疑他得了皮膚饑渴癥，沒道理荷爾蒙分泌最旺盛的青春期都沒有這么沖動，現在卻開始沉迷探索人體奧秘。

    不過他們也不是每次都要直奔主題，有時候就只是摟在一起說話，有時候他會枕著她的腿刷手機。

    關于這個問題，姜禹是這么回答的：“壓抑那么久，我也需要釋放真實的自己?！?/br>
    至于他都在壓抑什么呢，有家族原因，有個人性格原因，也有事業上升期的限制，其實他們都一樣，不能任性的做自己。

    如果你以為有一百萬就可以躺平享受人生，現實就會告訴你它有多經不起花。那么兩百萬呢？并不會好到哪里，得到它的人欲望也再不斷擴張，消費水平也會有質的飛躍。那如果是一千萬呢，也只不過是將“任性”的時間延長一些。

    所有人都一樣，會有欲望，而且欲壑難填。

    小的欲望還能靠錢滿足，大的欲望卻需要先壓抑小的欲望，避免將精力過分消耗。

    這半個多月，蕭綺總覺得自己有點玩物喪志，但姜禹卻說，結婚的時候沒有度蜜月，只在家休整了幾天，還將辦公室挪到家里。這次就當是補償了。

    后半個月，兩人逐漸收心，不過還是整天泡在一起。

    回到巴塞羅那之后，姜禹又買了一張電腦桌，和她的放在一起，她跟代理人開會，他就當旁聽生，時不時刷一下手機，時不時幫她整理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