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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亭呼吸一滯,眨了眨眼,斂去眸底的水霧,喉嚨口后知后覺地感覺到無比酸澀,沙啞著開口,吐出破碎的音調:徒兒? 像是聽見有人在叫他,時尋綠下意識動了動,逐漸從夢中清醒過來,瞳仁中掠過一絲一閃而過的茫然。 他艱難地抬起眼,看了一眼云亭,眼睛微瞇看向前方,像是確認似的開口,聲音卻幾不可聞:嬌嬌? 若沒有來到這里,時尋綠本應該像所有二十啷當的年輕人一樣,滿懷希望地,在一個城市里打拼出一份屬于自己的事業,然后遇到一個愛自己的人,笑著鬧著將這一生過下去。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云亭帶到這里,頂著救世的壓力,活活失血而死。 云亭垂下眼,每一步都有著千斤重般,緩緩行至時尋綠面前,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上前將時尋綠攬在了懷里,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像是哄小孩似的道:清衍說,清執已經快要回來了,你在堅持半天好不好? 時尋綠面容慘白地靠在他懷里,聞言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但是沒有力氣做出笑的表情:嬌嬌,我沒有血了,我快要死了。 云亭眨了眨眼,眼淚終于掉了下來,帶著哭腔道:不給他們血了,我們不給了好不好? 時尋綠動了動嘴唇,像是想說些什么,但是最終還是選擇放棄,已經沒有力氣回答云亭的問題,行動上卻像是安慰似的,蹭了蹭云亭的脖頸。 他像是垂死的天鵝,柔軟無力的脖頸靠在云亭肩頭,無聲閉目,呼吸清淺,一頭黑發垂散在云亭的手背上。片刻后,青絲從發尾逐漸往上,逐漸延展變成刺目的銀白色,速度之快,令人始料未及,像冬日里的一捧新雪,又像是高山上的白沙,頃刻萬千青絲化為冰冷晚霜,被風揚起,紛紛揚揚垂落在一泊血水中,紅與白對比鮮明,如同流逝的生命,從掌心溜走,再也尋不回。 云亭愣怔地捧起時尋綠的白發,guntang的眼淚順著臉龐,滑落進時尋綠的衣領,終于忍不住失聲痛哭: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該把你帶到這里,我不應該讓你一個人面對這些.......... 如果當初,不強行收他為徒就好了;如果他想要琉璃心的時候,給他就好了;如果在得知他是他情劫的時候,不執意將他留在身邊就好了。 都是他的錯,都是他云亭的錯......... 腦海中像是有一根線,忽的一聲斷了,云亭抱緊時尋綠,眼淚如珠落玉盤,幾乎連成線往下落,泣不成聲:對不起,對不起....... 時尋綠聽到哭聲,反射性地皺了皺眉,慢半拍地從他肩頭抬起頭,顫著手腕,吃力地擦去云亭眼角的眼淚,斷斷續續吐出淺淡的字句:別哭,嬌嬌......... 我太疼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今晚,殺了我,取走我全部的血......時尋綠費力地閉了閉眼,像是在積蓄力氣,片刻后又緩緩睜眼道:我只能為你做這些了......... 我喜歡你,上輩子愿意為你死,這輩子也愿意........ 為你走火入魔,為你跳清魂崖,甚至為你偷琉璃心,都是自愿的,不怪你....... 云亭瞳孔驟縮,顫聲道:你都想起來了? 什么時候? 夢里。時尋綠像是在笑:夢里有你的時候。 殺傾刃的時候,云亭從他體內抽走了半縷神魂,封印消失,塵封的記憶之門便隨之逐漸打開,前世今生,于現在的時尋綠來說已不是秘密。 屋外,風急天高,百草摧折,狂風呼嘯,激烈地拍打著窗檐,如同野獸的嘶吼,令人不寒而栗,詭異的一如他們剛剛定情那個夜晚。漆黑的天幕中電閃雷鳴,黑云壓城,層層疊疊地擠在一起,像是一聲令下,就會下起如柱的暴雨。 人間再次陷入了地獄般的黑暗中。 云亭的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時尋綠的臉上,guntang異常,像是要落進時尋綠的心里,哽咽著一字一句道:我也喜歡你.......... 很喜歡很喜歡。 云亭輕聲道:如果有機會,我也為你死一次好不好? 時尋綠沒說話,闔目靠在他胸前,像是睡著了,呼吸卻一點又一點地弱下去。 室內只剩微弱的呼吸聲,幾欲窒息。 偌大的內殿,云亭獨自抱著時尋綠,抬眼看向窗外時,已是滿臉淚痕。 雨,終于下了起來。 這是暮春最后一場雨,轉眼間已是夏天了。 雨絲洋洋灑灑地浸潤至山林間,微藍似鮫人的眼淚,一點一點地滲入進土地里,泥濘漆黑的泥土中悄無聲息地冒出淺綠的靈草與粉紅的花,隨后如同蒲公英般飛躍了這片土地的每一個角落,又如木棉爆子般,落了滿山生機蔥郁。 樹枝抽條,泉水叮咚,荷花吐苞,接天荷葉輕輕搖擺,墜著清水初荷,蔓延至遠方。 雨下的更大,透明的水珠落在了百姓的皮膚上,悄無聲息地化作點點藍光,洗去了上面的瘡癰腫毒。 躲雨的人們面露驚異,紛紛站了出來,人人臉上帶著笑,盡情沐浴在這場雨下,一個胡子花白的老頭被自家孫子高興地牽到雨幕中,他顫顫巍巍地抬起頭,看向這場雨,渾濁的眼珠盯著漆黑的天幕,泛黃的記憶之門打開,忽然回想起了幼時曾在一本書上瞧見的一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