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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亭聞言,瞳孔中翻涌的黑沉緩緩退去,指尖緊了又松,心中一番天人交戰,最終還是緩緩丟開了劍。 當啷 劍被毫不猶豫地丟在了地上,化作一灘水,消失在了原地,徒留濕氣氤氳。 有些人已經死了,但有些東西,像沾血的劍痕又像難收的覆水,深深刻在了骨子里。 比如恨。 云亭攔腰將時尋綠摟緊懷里,看了一眼對方身上還在汩汩流血的傷口,言簡意賅道:先回客棧再說。 說完,將云臺丟給了清衍,足尖輕點,帶著時尋綠往客棧飛去。 到了客棧,自然又是一番休養生息。 時尋綠的傷太重,便被云亭半拖半抱帶回房休息,折霽一時又沒想出什么催吐的辦法,將自己關進藥房搗鼓了半天,研究催吐的方法去了。 房間內,時尋綠后背和腹部都受了傷,什么姿勢都不舒服,折騰了半天,云亭無法,只能雙手穿過時尋綠的腰,將他輕輕地抱在了懷里。 遠遠看去,像一雙交頸的鴛鴦。 他似乎不太懂如何讓時尋綠更舒服一點,只能學著時尋綠從前安慰他的那樣,將手輕輕地放在時尋綠后背,輕輕拍著,笨拙地哄道:不疼了,不疼了。 聲音放的又輕又軟,像是清晨天邊暈染開的淺霧,透著淺淺的溫柔。 時尋綠有點想笑,但是又疼的笑不出來,只能扯了扯嘴角,回抱住他,將下巴擱在云亭的肩膀上,聲音還帶著淺淺的鼻音:嬌嬌,如果蓮心取不出來怎么辦? 時尋綠本以為云亭會說一些類似于取不出來就咬你的話,沒想到云亭放在他背上的手一頓,半晌又恢復了哄他的動作,溫溫吞吞地用掌心緩緩拍著他的后背,嗓音一如既往的平穩:取不出來就取不出來,大不了我再做一個。 他對自己的實力一向很自信。 時尋綠卻沒有他這么樂觀,憂心忡忡道:折霽說,九轉葉千年一結葉,如今這世間,或許已經沒有....... 時尋綠沒有再說下去,云亭卻聽懂了他的意思,垂頭陷入沉思,但是他的小腦袋瓜顯然想不出什么可行的法子,很久很久以后,直到時尋綠忍不住趴在他的肩膀上瞇著眼打盹時,他才忽然出聲自言自語道: 他們果然該死。 語氣冷冷。 昏昏欲睡的時尋綠被這句話驚得一個激靈,腦子艱難轉了一個彎,才明白云亭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來自哪里。 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思索了片刻,輕輕地推開云亭,在對方不解的眼神中和對方對視,語氣認真:嬌嬌。 云亭無辜的眼尾垂下,敷衍地應了一聲:嗯。 你說你的,我恨我的。 時尋綠無語了片刻,這下是真笑出了聲。 他沒想到,他的小師尊竟然真的這么記仇。 嗯,為了他。 時尋綠的指尖摩挲著云亭的腰,將云亭微顫身軀抱在懷里,由著對方像貓兒似的在他懷里亂蹭:嬌嬌,不值得。 云亭蹭他脖頸的動作一頓。 時尋綠像是沒感覺到他突然不開心的情緒,在他耳邊輕輕道:嬌嬌,我不希望你恨他們,是因為不希望你因為恨所以不開心。 在時尋綠眼里,云亭性子干凈的像張白紙,世間的所有濃烈刻骨的恨,都不應該化作墨字落于其上,讓他日后想起來的時候,如同經年難愈的傷口,每每想起來都會疼痛難忍。 他用力將云亭摟進懷里,親了親對方的耳垂,牙齒輕輕啃噬白玉般的耳垂,留下點點曖昧的余息:我的嬌嬌,要永遠開開心心的。 云亭聞聲,僵硬的身軀才緩緩放松,指尖隔著薄薄的布料,小心地摩挲著他猙獰可怖的傷口:要是我不開心呢? 沒關系,我教你。時尋綠耐心道:我教你。 他的嬌嬌,只要學會如何喜樂一生,就夠了。 剩下所有的不開心與坎坷,他都會一一為他抹平,只余光明的坦途。 云亭聞言眼睛一熱,論情話,他永遠說不過時尋綠,嗓子眼里只有一句干巴巴的我心悅你。 云亭囁嚅著唇開口,正想開口,門卻突然響了,打斷了他即將要說的話。 云亭:......... 行叭。 時尋綠是個傷員,不方便下床,便由云亭去開了門。 時尋綠看著云亭的背影,莫名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折霽此時正站在門外,見是云亭,剛要說出口的話堵在嗓子眼,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不上不下,難受的緊。 云亭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說了一句進來吧,便重復剛剛的動作,避也不避旁人,自顧自將時尋綠抱在懷里,當小孩兒似的聞聲哄著。 經過兩人殺人還不忘溫存的場面,折霽已經麻了:掌門,這是催吐的湯藥,勞煩時公子盡快飲下,拖久了,他體內九轉蓮心的藥效就會完全融進他的血液里,到時候就.......... 他還沒來得及說完剩下的話,云亭就已經搶先打斷了他的話頭,眉頭緊皺,艱難出聲:催吐的話,會不會對他的身體產生影響? 折霽含含糊糊道:會有一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