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臣(科舉) 第10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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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線如今正在打仗,他暫時領了首輔之職,除了關注軍情大事外,許多日常工作也得處理。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賦稅改革。 對于他此時提出更改賦稅一事,戶部尚書錢庸表示不贊同,認為此刻天下大亂,要是再改賦稅則亂中生亂,不宜此時進行。 張太后對此也提出了疑問,不過謝良臣卻道此乃瓦解對方根基之策。 說到底,行軍打仗靠的還是百姓,四王之所以能在短短數月之內拉起隊伍造反,說白了也是底層人民活不下去,誰給他們活路他們就跟誰。 所以謝良臣必定要對目前的土地稅收政策予以改變,切斷對方的有生力量,也算是為前線軍隊打配合了。 除此之外,賦稅改革還動了官紳階級的利益,若是不趁他們自顧不暇之際動手,等國內平靜下來,反對的聲音只會更多。 “可若是按照謝愛卿的意思將各稅合為一稅,那國庫豈非更加空虛,前線士兵糧草軍餉又該如何籌措?”張太后又問。 聞言,謝良臣便將手中折子遞上去,同時開始仔細闡述起自己的改稅辦法。 總的來說,他就是要把以前大融的各項雜稅進行合并精簡,只讓百姓們繳一種稅銀即可,但是總的收稅數目卻未有大的改變。 按照原本的稅收制度,百姓們要繳納的稅種既多且雜,很容易給貪官污吏以可趁之機,借此巧立名目收稅。 如此一來,百姓負擔加重,朝廷稅收卻未增加,肥的不過是底下官員的荷包而已。 就像大融每年繳納糧食就分夏糧和秋糧,現在稅收制度改革之后,百姓們也可將需繳納的糧食折合成銀子,不用擔心出現之前榮縣收稅官吏刻意刁難的事。 而一旦將所有的稅種包括徭役在內,全部合為一項折成銀子繳納,則百姓明白自己只需交一次稅就可以了,既簡單又免去了地方盤剝。 同時謝良臣還提出了更大膽的想法,他要把全國的土地都收為國有,私人不可隨意買賣,土地由朝廷命各村丈量之后根據每戶人口數量,公平劃分,確保家家戶戶都有田種。 此言一出,朝堂震動,不少官員聽他說要推行此法,皆表示不可接受,還說他是瘋了。 謝良臣知道自己這是在下猛藥,不過也沒辦法,既然如今朝廷已然大亂,不若就讓其再亂一點,不破不立,畢竟要得到百姓的擁護,沒有什么比讓他們獲得土地更有吸引力的了。 朝臣們大多反對,但此事對于大融皇室來說卻是件好事。 畢竟全國的土地都歸了朝廷所有,自然就是全為皇室所有,那么稅收就可盡入國庫之中,而免去了被鄉紳士族們再盤剝一層的命運。 只是此法雖好,因為涉及到的利益階層太多,所以張太后并不認為真的能行。 體察到謝良臣的一片好意之后,雖然土改的建議被否決了,但融安帝與兩宮太后還是委婉表示自己會考慮的。 可惜他們要考慮,謝良臣卻等不得。 從第二天起,他便稱病不朝,同時暗暗命人放出消息,將土地改革之法傳遍國中,又讓人去信郭要與郭整,讓他們在已經攻下的城池里開始實際施行土改之法,前線攻勢暫緩。 得益于前期各種小報的興起,雖如今各地都亂做一團,但是消息傳遞卻沒斷,尤其是關于前線的戰事和朝廷的動向。 因此謝良臣土改之法傳出之后,那些無地傍身,全家皆為地主鄉紳打工的貧農、佃農們幾乎是額手稱慶,不少人甚至從家鄉扛著鋤頭去郭要那里參軍。 而國中輿論更是打得不可開交,有人稱此法可保國中再無百姓餓死,也有人稱此法是助長懶惰習氣,平白將人土地收繳分發本不該得地之人,是欺負良善。 當然,所謂欺負“良善”的說法,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且不說封建社會里的鄉紳大地主們有多少人是良善之輩,就說即便此法實施之后,他們的生活也不會差到哪兒去,可尋常百姓卻動輒餓死。 謝良臣罷工之后,前線戰事立刻也出現了危機,同時全國各地輿論鼎沸,到處都是起義要求分地的農民。 宮中多次派御醫來給謝良臣看病,可是御醫根本不敢說實話,只得回宮稟報謝尚書的確還需靜養。 到后來,眼見前線戰事危急再不能拖,叛軍和暴動的人已經直逼上邶城下,一眾文官幾乎嚇破了膽,紛紛表示支持土改之法以求保命。 于是承平次年,融安帝下詔,表示全國土地盡歸朝廷所有,私人不得買賣,各村需重新清查土地,各家各戶按人口分田。 旨意下發那日,謝良臣的病好了,同時原吏部尚書錢庸被貶去地方,由他暫領吏部尚書一職。 正式上任后,他在處理吏部事務時發現不少朝中大臣結黨營私的罪證,于是又有一批人遭了殃,被去官發回原籍。 至于新調任上來的人,自然是以往在地方政績出色的官員。 作者有話說: 第79章 新學 這次朝堂大清洗, 因為有融安帝和張太后的配合,事情進展倒是十分順利。 他們以謝良臣為刀,將國中頑固勢力清除, 讓國庫再無空虛之憂,自認皇權得到了再次加強,而謝良臣則趁機壯大了自己的隊伍,算是互利共贏。 唯一不滿的就是被打擊的各位朝臣們,因為此法一實施,他們手中的土地就得交出來被劃分給百姓。 同時他們也想不明白, 謝良臣自己名下也有大量的免稅田地,他這樣做不是損人不利己嗎? 可他偏偏就這樣做了,因此朝中不少官員都對他恨得牙根癢癢, 總想找機會彈劾他。 剛好他新升調了一批人上來,這就讓他們抓到了把柄, 說謝良臣舉賢不避親,有以權謀私的嫌疑。 比如,他三弟謝良材,原本一開始在禮部任主事, 后來遷工部郎中, 結果現在謝良臣就把他調去國子監任司業去了。 還有祝明源和唐于成, 謝良臣將二人一個調去了刑部直隸京兆府司任主事,一個調去了督察院任右僉都御史, 武徇則派往工部,接替謝良材的郎中一職。 除此之外, 他還大力提拔國子監出身的官員, 不僅進士出身的官員們得到了重用, 就連原本底層的小官也做了破格提拔, 將吏部非進士不能入流的潛規則給直接破壞了。 為此,首先發難的便是江尚書,他道謝良臣此舉乃是為了把持朝政,請求皇上太后免了他吏部尚書之職。 謝良臣斜了他一眼,冷哼一聲,直接出列道:“若說舉賢不避親,江尚書與大理寺少卿江大人乃是父子,這又該如何說道?” 之前江牧升遷之時,江尚書任職吏部,而錢庸為戶部尚書。后來錢庸上位,吏部尚書之職便又落在了錢庸頭上,自此之后,江牧便一直擔任大理寺少卿未曾挪動過。 要說江尚書沒有關照過自己兒子,誰會相信? “謝大人此言差矣?!绷碛幸晃墓僖哺隽?,反駁道,“小江大人考評歷來優秀,在大理寺多年更是兢兢業業,上下官員無不信服,怎能與謝大人此舉相比?” “哦?李大人的意思是,本官在任免官員的事情上徇私舞弊了?”謝良臣哂笑一聲。 那姓李的官員出自督察院,是督察院另一位僉都御史,自唐于成被調入督察院之后,他便十分不滿。 主要就是因為唐于成情商高,極擅做人,因此才入督察院不久便籠絡了好些御史,他心生不滿之余,便覺得覺得唐于成是靠著拍謝良臣的馬屁所以才升官的。 “這話可是謝大人說的,不是本官說的?!崩钣防湫σ宦?,偏過頭去。 謝良臣掃了一眼江尚書又看了眼這姓李的御史,嘲諷的彎了彎嘴角,既然有人非要出來挑釁他,那他就找個人開刀好了。 “李大人如此義憤填膺,本官既任了戶部尚書一職,便將吏部最近升任的各位大人履歷當堂說出來,看看本官是否有徇私舞弊之舉?!?/br> 言罷,謝良臣便從自家三弟開始,一一將眾位官員升遷的理由再次詳述。 雖然他的確提拔了大量的自己人,但是謝良臣也是有選擇的,他只選那些的確有辦事之能,如齊術、湯一業這種。 至于原本的貴戚子弟,謝良臣也盡量選了風評不錯,家風也不錯的那種,所以他雖提拔了不少人上來,但是幾乎無明顯可指摘之處。 “哼,即便謝大人所言為真,滿朝文武百官,誰人不是為國盡忠?可謝大人卻偏偏選了與你關系甚厚的同鄉和國子監學生,還說不是藏有私心?”李御史仍舊不服。 見他硬頂,謝良臣也不廢話,直接將這位李御史的舊事也說了出來。 “說到私心,李大人早年間曾娶有一糟糠之妻,該女子于鄉野間侍奉李大人雙親,兼顧撫育幼子,可是李大人考中進士之后,隨即便休妻下堂,停妻再娶,如此私德有虧之人何配談公義?!?/br> 此樁乃是李御史早年舊事,如今他那糟糠妻子也早就不在人間,他本以為此事無人知曉,卻沒想到謝良臣竟能隨口說來,一時臉色大變。 “我......謝大人......” “住口!”謝良臣直接呵斥一聲,“除了停妻再娶,你還在任僉都御史期間肆意彈劾與你政見不同的同僚,打壓下屬,實在不堪再任督察院左僉都御史一職!” “臣請陛下和太后明察,此等不仁不義之徒實在不堪再委以督察院要職,當貶去地方為吏,如此方可警示百官修身養正?!?/br> 前番他訓斥人時疾言厲色,后面說要將其貶官為吏又說得輕飄飄,不僅朝中百官被他這番行狀震住,就連上頭的小皇帝也有點嚇到了。 “這......” 他轉頭去看簾后,卻無人開口,于是小皇帝只得下旨:“李御史德行有虧,又兼攻訐同僚,朕甚不齒,特去其督察院左僉都御史一職,貶為渠縣縣丞,望其自省改過?!?/br> 正四品的堂官一下成了不入流的縣丞小吏,如此巨變讓朝中眾人皆噤若寒蟬。 也是此刻他們方才明白,謝良臣不僅僅是在逐步的把持朝政,甚至連皇上和太后都得看他的臉色行事,一時間再無人敢跳出來挑戰他的權威。 至于仍立堂中的江尚書,見此情況也默默的退回了隊伍里,不再繼續向謝良臣發難。 前番諸位皇子奪嫡,由于他曾私下偏幫成王,若不是有先帝遺詔,恐怕他早就被罷了官。 也因此,張太后卻一直對他心懷芥蒂,所以才會借著曹毅兵敗的名頭,輕易去了他的首輔一職。 原本江尚書還想著自己恐怕再無上位之機,可如今見謝良臣這般跋扈,又覺得或許事情還有轉機,開始在心中盤算起來。 不管他們如何想,謝良臣卻沒打算停下自己的腳步。 如今不管是融安帝也好,兩宮太后也好,他們之所以忌憚自己,不外乎就是因為如今時局未穩,戰亂未平,他們若是擅動,恐怕立即便會有性命之憂。 等他朝小皇帝成年親政,羽翼漸豐,恐怕很快便會想辦法除掉自己。 所以謝良臣既是邁出了這一步,便沒打算收手。 首先他要做的就是將郭要的軍隊武裝起來,這個好辦,工部的震天雷已經開始批量發往前線,而突火/槍也開始生產鑄造,用不了多久,郭要的所領的軍隊就會成為國中的戰力天花板。 其次,他還需將全國大勢控制在自己手中,而最好的抓手還是土改法。 由于朝廷已經下了正式的命令,因此所有違抗政策的地方豪強都被打成了叛逆。 國中擁護土改法的農民極多,但是卻缺少組織調動,于是謝良臣直接派了人往地方,令其領導百姓斗爭,將土改之法徹底推行下去。 為此,他還發了“集賢令”,召集擁護土改之法的有志之士,不拘其出身,只要在地方上成績突出,謝良臣都不吝于嘉獎,直接授官。 除此之外,打仗也需要錢,他便開放了海禁,以商稅補之。 至于西北原來陸上貿易,最好的辦法自然是先把路打通,但是因為資金以及技術條件的限制,如今尚無法立刻解決。 所以謝良臣只能以鹽引為誘餌,讓內陸的客商盡量通過陸上絲綢之路出國做生意,以此帶動地方經濟發展。 樁樁件件事皆不容易,謝良臣每天都很忙,可即便如此,他也還要時不時的去地方出差。 “夫君你放心去吧,穗兒在家會照顧好我的?!笔㈣フ驹陂T口為他送行。 她如今已懷孕五個月,只不過那肚子可比當初懷謝存墨時大多了,看著實在讓人擔心。 此次謝良臣要去的地方是徐州,為宣王起兵造反之地。 自郭要父子領軍出征后,他們便兵分兩路,郭要領五萬大軍去與曹毅匯合,同時接管他手中兵馬,而郭整則直撲勢頭最猛的宣王。 經過這幾個月的苦戰,除了剛開始他們配合謝良臣演了一場戲,讓四王看起來即將兵臨皇宮之外,后來形勢則完全逆轉。 朝廷平叛的大軍殺到后,地方百姓同時響應,如此夾擊之下,四王很快便兵敗如山倒,如今當初勢頭最猛的宣王已經自刎而死,東面的地界也基本太平。 宣王死后,郭整就帶著兵馬南下圍剿其余叛軍去了,因此謝良臣此次去不是為了平叛一事,而是為新學揭幕。 他摸了摸盛瑗高高隆起的肚子,嘆口氣,知道自己辜負她良多,想要說什么,卻也明白此時做任何承諾都是無用的,不如到時以實際行動來證明。